因这位重光帝在登基前,在外的名声皆是平庸、温厚。也正因此,士族才会在上一位小皇帝坠马身亡后,请他入建邺。
可这皇位上似是有诅咒。
萧氏每一位帝王都不肯相安无事,安稳度日,总会有诸多是非。
“此事牵连甚广,”崔循波澜不惊道,“待圣上召群臣议过,臣自当听命行事。”
谢昭则道:“圣上若有此意,臣愿代为传达,告知师父。”
两人谁都没明说,但个中态度的不同,就躲在内室旁听的萧窈都能觉察出来。
脚尖碾过茵毯上的纹路,愈发坚定了对两人的看法。
“崔卿所言亦有道理,此事不急在一时半刻。”重光帝声音中听不出半分不悦,又向谢昭道,“松月居士处,就有劳谢卿了。”
言尽于此,两人齐齐告退。
出了祈年殿,谢昭停住脚步,向崔循道:“琢玉可是有话要问?”
崔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只需到了谢翁面前,仍有话要说就够了。”
他不在意谢昭方才如何奏对,甚至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此事问到谢翁面前,决计说不过去。
“言辞总是这般不留情面,你身边的人如何受得住?”谢昭调侃了句,转眼却又沉默下来,良久,无声地叹了口气,“寒门的不易,琢玉自是难以感同身受。”
他与崔循不同,并非自幼生在谢家,金尊玉贵地长大。
而是在庶民之中摸爬滚打,吃尽苦头,侥幸得了松月居士扶持,才走到今日的。
崔循无动于衷,只平静道:“你若能促成此事,我不会阻拦。但也不会相助。”
他向来不喜与人争论是非对错,留了这么一句,便要离开。
谢昭的目光却落在他身后:“微臣见过公主。”
他二人离开后,重光帝到了该服药歇息的时候,萧窈稍稍磨蹭了片刻才出来的,却不料还是在此遇到了。
谢昭一见就道破了她的身份,并没任何诧异。
倒是萧窈有些惊讶,想了想,了然道:“那日在渺烟亭,你就猜到了。”
“是。”谢昭含笑道,“只是那时想着,若是道破身份,怕是会令公主不自在,便没提及。”
他实在是个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人,好相貌,好性情,招人喜欢。
萧窈有心想问问他当年是如何练琴的,但目光触及一旁的崔循,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只道:“听班大家提起过,协律郎的琴很好,若将来有机会,再讨教。”
“臣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