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竭尽可能将话说得委婉,但改不了谢昭回绝的本质。
王滢不是不知这琴珍贵,只是方才一时冲动,话都放出去了,不料谢昭竟真拂了她的脸面。
凝脂般白皙的脸颊霎时红了。
厅中鸦雀无声,安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到。
“多谢四娘子一番好意,不过我等没这个眼福罢了。”陆西菱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话锋一转,忽而向萧窈道,“听闻公主曾特地向协律郎讨教琴艺,不知是否见过这琴呢?”
萧窈口中的甜酒还没咽下去,一脸茫然地看了回去。
既不明白这位陆六娘子为何突然祸水东引,把自己扯进这件事里?更不明白,她去大乐署听个琴而已,怎么宫外的人都能一清二楚?
谢昭看起来不是那等转头说三道四的人。
至于崔循,虽说萧窈看他不顺眼,却不觉得他有这个闲工夫。
萧窈没羞怯没恼怒,咽了酒,反问道:“听闻?不如陆娘子先告知于我,这是从何处听闻的消息。”
陆西菱接下来的话都想好了,却不料萧窈竟压根没接茬,反倒是她被萧窈这样直愣愣的问题噎得说不出话。
皇城的高墙并非密不透风,萧窈的行踪也不是什么秘密。
谢昭那日破天荒地弹了数曲,有心人稍一打听,就知晓个中缘由,随后便有流言蜚语传开。
说是圣上欲与谢家结亲,素来清高的谢三郎肯为公主破例,想来也是对公主有意。
只是这种流言只宜心照不宣。
哪怕王滢必定知晓,陆西菱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出口。
最后还是谢盈初打圆场,侧身向萧窈道:“这两日是有些传闻,西菱想是不经意听谁提起过,还望公主见谅。”
她就坐在萧窈下首,声音轻轻柔柔,脸上带着笑意。
对这样的人,萧窈是凶不起来的,语气也放得和缓了些:“虽不知陆娘子为何有此一问,但令兄那张琴,我不曾见过。”
“兄长素来爱惜‘观山海’,便是我,也是轻易不得见的。”谢盈初试图结束这场争论,目光落在萧窈佩戴的发簪上,轻声细语道,“这支金嵌玉蝴蝶发簪做工精巧,式样灵动,于公主十分相称。”
这转折生硬得萧窈险些没反应过来,干巴巴地笑了声。
其他女郎们倒是心照不宣,再不提什么琴不琴的,聊起衣裳首饰来。
“要说起来,还是阿滢这套头面最为难得。这样罕见的珠子,昔年东海国拢共也就那么几十颗,宣帝珍爱孝惠皇后,令精工良匠制了首饰予她……”
说话这人,是王氏旁支的女郎,唤作王郦。
“孝惠皇后感念王氏有功,将这套头面送予老夫人。”王郦如数家珍道,“也就阿滢得老夫人偏爱,少时一见喜欢上,略撒娇两句,便求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