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好答,十分刁钻,无论正反怎么回答都会被人挑错。方应物又笑了笑,“我曾与汪县尊对句道,君恩臣必报,父业子当承。”
这一句真是恰到好处的妙,即便是再挑剔的人,对方应物这句回答也挑不出毛病,十分拿捏住了不卑不亢的分寸。
他父亲当年是廪生,去年中了解元空出名额,今年恰好又被儿子接替,那可不是父业子当承么?
徐淮可以连带看不起方清之,但不能看不起解元,便冷哼道:“对于令尊,我是极佩服的,他这廪生当之无愧。但对你却陌生的很,莫不是侥幸得来的?”
方应物对徐淮心里是越来越鄙视,县学三年有两次考试,称为岁试和科试,根据成绩好坏决定等次上下。
这人都三十七八了,不知道考了多少次,还没有升为廪生,由此可见水平也就一般,估计做人也不行。现在还有脸出来抱怨别人抢了他的名额么?文人相轻也不是这么个轻法。
方应物想了想后答道:“是不是侥幸,这并非嘴上说的。今日天色已近午时,没有什么时间向徐前辈讨教了,等下次有机会罢!”
在别人看来,这当然是方应物逃避拖延,不过也不失为一种不撕破脸皮的谦让方式。洪松和项成贤便一起起身道,“今日时间到了,就此别过罢!”
徐淮拦住了方应物,逼迫道:“不急!我却有个讨教法子,你今日来县学拜访过教谕,应该携带了文卷请求教官指点,何不拿出来请我等赏看。”
他说的有道理,这年头士子书生的交游中,首次拜访某位师长之类人物时,一般都会随身携带自己的书稿文卷,摆出请求指点的谦卑态势。今天是方应物第一次来县学,肯定要拜见教谕,按规矩也要携带文稿。
徐淮要看方应物的文稿,显然是要以大欺小了。一是将自己放到了师长的位置上,二是品评一番很容易就打方应物的脸面。
方应物仿佛如梦方醒,脸色焦急道:“却为我的不是了,方才忘了递上文稿请求老师点拨!现下正该去补回,不知还来得及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