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源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行了,人上了年纪,身体大不如从前了,现在酒量也是每况愈下,我年轻的时候,可以喝到八两,可现在,二两酒就醉了。”
夏伯达笑道:“我和孔部长有同感,过去我能喝二两,现在嘴一沾酒杯就醉了。”他今晚一直喝得都是饮料。
李长宇微笑道:“那是夏市长会保养,我一直都喝不多,雷打不动的半斤酒,让我多喝我也喝不下,喝酒方面还是随意的好,不要勉强。”
徐光然笑道:“李市长说得对,有多大酒量就喝多少酒,千万别逞强,什么东西都不能过量,酒喝多了会醉人的。”
夏伯达留意到徐光然对李长宇的称呼是李市长,而不是李副市长,当着自己的面他这样称呼李长宇,根本是对自己的一种冒犯,当着这么多的干部,他徐光然难道不应该在李长宇的市长头衔前加一个副字,这样称呼,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以后他夏伯达的市长权威已经受到了挑战。
多数人都听出徐光然刚才的那句话,话里有话,孔源道:“酒喝多了不仅会醉人,搞不好还会死人的,所以一定要把握好自己的量,如果掌握不好,伤害的只能是自己。”
夏伯达笑道:“所以我戒酒了,不喝,我没那个酒量,我就不沾!”他望着李长宇道:“李市长比我能喝,你得陪徐书记好好喝!”
李长宇听得明明白白,两位南锡的最高领导人正借着喝酒这件事较劲呢,他们表面上是谈论喝酒,实际上是在给自己上课。眼前南锡的政坛,比他想象中更加错综复杂,徐光然和夏伯达之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自己的到来会不会让他们产生同仇敌忾的心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来验证,哪怕是掩饰最好的政客,也会在时间的面前一层层剥掉他的伪装,李长宇清醒的认识到这一张张的笑脸的背后写满了虚伪,多数人都不欢迎他的到来,还有相当的一部分人对他抱着质疑的态度,想要在南锡尽快展开局面,就必须在所有人的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让别人认识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徐光然端起酒杯道:“今晚我代表南锡市全体市委领导,欢迎李市长的到来,希望长宇同志能够在南锡开展出一片新的气象。”
明眼人都能够看出,徐光然在有意识的捧李长宇,他捧李长宇就是在贬夏伯达。夏伯达的内心中很是郁闷,在得知李长宇来到南锡的消息之后,他首先想到的是一致对外,想要和徐光然暂时联手,把李长宇边缘化,可是从今天徐光然的表现来看,这只老狐狸处处流露出向李长宇示好的意思,难道他想和李长宇联手对付自己?夏伯达想到这里,心中顿时感觉到不安了,李长宇此来南锡是省里的决定,可以说是省委书记乔振梁的意思,自己是当年顾允知离职前提拔起来的干部,他这种人的身份很敏感,按照官场上不成文的规矩来说,现任领导不可能对自己委以重任,乔振梁难道想动自己?可夏伯达认为自己没什么毛病,自从他来到南锡之后,一直小心谨慎,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乔振梁应该挑不出自己的毛病。
望着热切交谈的李长宇和徐光然,夏伯达忽然感到了一种危机感,徐光然一定看到了李长宇背后的力量,他不是顾忌李长宇,而是顾忌省委书记乔振梁,反观自己,徐光然根本用不上害怕自己。
徐光然喝酒的时候,悄悄观察了一下夏伯达的脸色,虽然夏伯达仍然带着谦和的笑容,可他的眼神已经变了,徐光然对夏伯达相当了解,确定李长宇来南锡当副市长之前,夏伯达就主动向自己示好,他的意图很明显,想要和自己联手,把李长宇边缘化,可徐光然认为夏伯达想得太简单了,省里不会平白无故的把李长宇派过来,他和夏伯达联手,反而会弄巧成拙,会让省里对他们的领导层越发反感,发现问题就要针对问题进行及时调整,徐光然的策略就是先求稳,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只有稳定下来,才能把这些烦心事一件一件的解决,一件一件的梳理清楚。李长宇也好、夏伯达也好,他们归根结底只会为他们自己的政治利益服务,而不会为了他徐光然服务,在徐光然的眼中,他们谁当市长都没有任何分别,关键是,谁不会损害他的政治利益。
孔源以一个局外人的目光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政治就是一场接着一场的权力斗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南锡未来的政治斗争是省委书记乔振梁一手导演出来的,孔源只是负责调度,他把人带到地方就算完成了任务,以后这些地方干部怎样斗,他才懒得去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