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乐,坐下陪我老哥俩喝点儿。”老山叔大着舌头吩咐。
四个小菜并未吃多少,白酒却已经空了两瓶。第三瓶刚刚打开,貌似这是店里最贵的酒了吧。
老山叔拉扯着这么多孩子,当然没有什么名酒珍藏。
此时老哥俩倒是不哭不笑了,都面红耳赤的,说些只有他俩才能听懂的话。
“那我敬张叔和李叔一杯吧,然后我还得去烧鸭子。”于乐熟门熟路地找了个大杯,给老哥俩添了添,大杯倒满,一饮而尽。
“班长,这小子可能耐着呢!上了前线肯定也是一把好手,比你我都强!”李海显然比老山叔撑劲些,半杯酒也是一饮而尽。
“说嘴梆梆的,尿炕汪汪的。”老山叔早已把于乐当成了子侄,有个好孩子,心底下也是高兴的,“脑子倒是好使。”
看来老兄弟俩已经交流过了。于乐居然通过两人的眼神和抽烟姿势,分析出了老兄弟俩的关联,并促成了分别十八年的再相会。
或者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吧。
“你岳母那边,安全上没有问题吧?”李海却是萌生了退意,“我挺喜欢藏马山的。”
虽然这是第一次来。
“应该没有问题的,”于乐笑笑,“欢迎李叔常住藏马山。”
老山叔摸出两根烟来,略有迟疑地递给于乐一根,嘴角动了动,却是没说出话来。
于乐接过了烟,又取了一根递给李海,分头给两人点上,这才自己点上抽了一口。
一口抽掉三分之一,还是有些呛的。
三个人默默地抽烟。
于乐脸上一丝尴尬,还是正色地说道,“张叔,李叔,我帮我丈母娘,是因为她只是个商人,即使有什么过错,也不过是商人逐利罢了。以权谋私,民脂民膏的贪官,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老山叔和李海相对黯然。
良久,老山叔幽幽地叹了口气,与其说是讲给于乐听,还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当年在前线,老领导也是一条汉子。李海算是我的兵,我算是他的兵吧。虽然那时他已经是副大队长了,仍然带队执行敌后任务,与普通侦查员并无差别。”
“十来个兄弟深入敌后作战,大家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敌人的子弹甚至会更多地招呼指挥员。”
“那时大家都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老领导也救过我的命。当然,我也救过他。从前线上活着回来的,每个人都是如此吧。能活下来真的不容易,每个人都是死过了几回。”老山叔透过后窗,遥望苍茫的藏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