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了,郑慧流提着灯笼,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雪地里。
自打他出生以来,别说像这样踩在雪地上了,就连开一下窗,也会立马有人上前关了,提醒道:“小郎别着了凉,待会儿又咳嗽了。”
他摘掉自己的斗篷,伸出手去,雪花俏皮的落在他的手上,冰冰凉凉的,不一会儿,就融化了。
没有人比他更理解十八娘,那种看着自己生命流逝,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你再这样,我的那些珍稀药材,可就喂狗了。”
在黑暗的拐角处。
一个年轻的穿着红衣的男子,倚着墙,懒懒地斜站着。数九寒天,他却敞开了衣襟,露出白白的锁骨。
“别说得好像你是济世神医,你的药,我和子期都已经付过代价了。”
那男子笑了笑,像是午夜里的银铃铛。
“你还提子期?也不知道是谁,趁着李子期不在长安,就来挖兄弟的墙角。你在指责我不讲义气之前,何不看看自己的丑陋模样。”
郑慧流拍了拍手上的雪,扯了扯斗篷的帽子。
“你的眼睛脏,所以看什么都是脏的。崔闽,难怪世家都说,嫡庶有别。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庶子,即使把你放在阳光之下,你也永远都是阴沟里的臭老鼠。”
他说着,用脚尖踩了踩路边的雪,感觉到鞋子里头冰冰凉的,袜子都湿润了,心中满是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