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知道了又能做什么?”
“我厌恶过自己卑微低贱的出身,羡慕过别人高高在上的尊贵……妈妈,如果有的选,谁情愿在泥里打滚?”昭昭平静地望着虞妈妈,“我得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要忍受这些。”
很多年前,昭昭不知道什么是贱籍,也不知道什么是婊子。
她懵懵懂懂的,和其他小姑娘一起被衙役带到了县牢,红得发白的烙铁在她们的肩上留下了几乎入骨的黥字。她捂着被烫烂的肩走到大街上,不小心撞到了人,那个人冷冷地骂她小婊子。
怎么会没有恨呢。
但她得把这种恨藏好,因为窈娘察觉到会难过。
“知道自己是谁的种,有那么重要?”
“冤有头,债有主。”昭昭道,“我已经知道了多年前那个想用肚子拴住男人的蠢女人就是我娘,可我还不知道那个始乱终弃的男人姓甚名谁。”
“我是他的无心之失,是他的意料之外,他从未打算过接纳我娘和我……没关系,我会找上他,让他知道什么是报应。”
虞妈妈用粗老的手指描着昭昭的眉眼,昭昭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忽然笑了一下:“是不是很像您小时候?您父母盼着您哥哥出将入相,却只扔给您《女则》《女训》……”
昭昭敛了笑,一字一字道:“您心里当真没有恨吗,和出身贱籍一模一样的恨——凭什么我们生来就要低人一等?”
虞妈妈自嘲地叹了口气,点燃了水烟壶,这东西气味淡,适合让人回忆从前:“你娘啊,这辈子命不好,连续两次都跟错了人。第二次就是现在这遭,第一次就是有了你那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