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点,北平军遭遇重挫后,公孙瓒很有可能据城死守,不善于攻城战的乌桓联军几乎没有攻入北平城的可能,想要趁势将公孙瓒消灭,无异于痴人说梦。
第二点,继续打下去,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乌桓勇士失去生命。死去的勇士固然令人慨叹,活着的人更应珍惜。
第三点,攻陷右北平的乡镇后能缴获战利品固然是事实,但乡镇的收获十分有限,物资丰富的城市又不是那么好攻的。攻击拥有石制城墙的城市,乌桓联军会有更大的伤亡,且攻城器械的制造速度甚至难以保证连续不断地进攻一个县城。
除此之外,夫顿大人还严肃讲出了自己的担心。
“我们取得了这场大胜,北平军短期内应该不敢出城与我军正面对决,但这未必是一件好事。抛开汉人擅长防御战、守城战不谈,北平战事的平衡已经被打破,那些邻近北平且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汉人势力,会坐视我们乌桓人继续在北平为所欲为吗?而帮助我们拖住辽东军的鲜卑人,会容忍我们独自从北平捞取好处吗?甚至连幽州牧刘虞大人,恐怕也不会同意我们这样做!”
一直在帐中沉默不语的阿牛,不禁对夫顿大人的识见有了一番新的认识,“能在大胜之余不骄不躁,并能当前形势作出理性的分析,这位胖子大人的识见绝非一般人能及。塔兰部落名列乌桓三个最强部落之一,夫顿的眼光,定是其中的关键!”
胜利使人盲目,夫顿的话,让那些主战的部落大人为之一滞,乌桓人的形势,并不象他们自己想象的那么好。谁都不敢拍着胸脯说,夫顿大人的担忧,绝对不会成为现实!
营帐内先前的争论淡了下来,每个人都在思索夫顿的话,夫顿大人显然对此颇感欣慰,脸色稍霁,缓缓地道:
“我们乌桓各部落此次大举进攻北平,并非我们的实力已经足以与汉人叫板。公孙度的辽东军前番进军大草原的威势相信大家还没有遗忘,即使实力折损严重的北平军,若将目标对准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部落,都能获得完胜。
我们与北平军的战争,因北平无理扣留我们的财货侮辱我们族人而起,我们针对北平的报复行动才没有招来更多的敌人。但是,当我们已经取得了一场决定性胜利之后,若还不依不饶地穷追猛打、试图将公孙瓒的势力消灭,只会激起其他势力的反感——实际上我们根本没有消灭公孙瓒的实力。
为了打这场战争,各个部落的勇士齐聚北平,草原上凶狠的狼群和那些比狼群更凶恶的敌人,正严重威胁着族人们的生命,甚至那些贪婪的鲜卑人也可能趁机抢夺草场,抢夺我们的财富。各个部落的安全无法得到保障,我们的勇士应该回到各自部落保护我们的族人和牲畜,而不是继续留在右北平郡,这不是我们的土地。
另外,现在已是秋季,严酷的冬季即将来临,相信在座各位大人的部落,都还没有来得及为越冬作充足的准备,那些工作同样需要精壮的战士协助完成。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挥霍。”
营帐内一片静默,坚持留下来继续这场战争,最终的结果还很难讲清楚,但部落的生产、生活、安全等方面的问题却是可以预见的。一些主战派大人,已经开始认真考虑这些问题。
自从争论开始后,乌旺大人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各个部落大人的争辩。乌旺很清楚,随着猪笼坡一役的胜利,各部落同甘共苦如同一体的情况将一去不复返,他这位临时盟主的作用,已经被严重削弱,这正是他沉默的原因。
直到现在乌旺开始发言时,也没有直接发表自己的见解,而是询问同样保持着沉默的阿牛。
“阿牛城主,不知你对这件事情有何看法?”
某城主淡淡地道:“我赞同夫顿大人的看法,今日一战之后,如果乌桓联军继续对北平军施压,最多五日,辽东军便会卷土重业,别忘了还有平原令的援军仍在向北平进发。
还有,以公孙瓒的性格,绝不会坐以待毙。如果我是北平太守,只需以北平步卒稳守郡城、县城等重要城池,并亲率白马义从挥师北上,以血还血,追杀乌桓各部落没有抵抗能力的妇孺,甚至根本用不着等援军赶到,北平之围自解。”
以白马义从的实力,即使各部落的勇士没有离开,也只能接受被一一击破的命运!
如果将公孙瓒逼至走投无路的地步,公孙瓒的千里追杀肯定将成为现实。各部落的迁徙才刚刚开始,与北平极近,白马义从甚至有能力在不到三天的时间里,血洗十个以上的部落!
众人无不色变!
“这。。。不会那么严重吧?”
牛叶部落的牙突大人结结巴巴地道,其实他自己也明白,既然乌桓人能够在右北平郡执行焦土政策,公孙瓒为何不能血洗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