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笑了笑，拍着扎鲁的肩膀道：“只凭鞠义、柔然两人的关系，塔兰部落与凤翔城就是一家人，现在只不过更进一步而已。扎鲁兄弟不用拘谨，你该不想我以后改口称你为‘少族长大人’吧；还有夫顿大人和乾罗长老，两位德高望重，加上阿牛和扎鲁兄弟论交，以后两位还是直接唤我名字好了。”

生性豪爽的扎鲁也不推辞，夫顿和乾罗两人对视了一眼，夫顿笑道：“既然阿牛城主这样讲了，我等自当遵从。”

阅历丰富的夫顿和乾罗，还是没有忘了应有的礼数，无论如何，这两位也不肯直呼某城主的名字。

塔兰部落加入凤翔城的消息以全国公告的形势发布，乌桓各部落的大人们自然也已知晓，看得出来，这些部落大人都很吃惊。

很明显，夫顿率部落加入凤翔城的决定，事前并没有告诉任何部落之外的人，包括乌旺大人也是如此。乌旺的目光颇为复杂，长叹了一声，最后还是走了过来，与一些部落的大人一道，向阿牛和塔兰部落表示祝贺。

更多的部落大人选择了冷眼旁观，或许在他们看来，乌桓最强大的三个部落之一，公然投靠了一个汉人领主玩家，绝对是乌桓人的耻辱。尽管塔兰部落在此之前一直为乌桓族的利益不遗余力，凤翔城也刚刚帮助乌桓人赢得了一场战争，也丝毫不能改变问题的本质。

他们没有冲过来指着夫顿的鼻子斥责，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当然，除了夫顿在乌桓人中的威望和贡献外，塔兰部落和凤翔城的实力，也是他们选择沉默的重要原因。

任何一个民族，都有激进的民族主义者。

阿牛淡淡地看着这一切，见夫顿等人有些尴尬，阿牛笑道：“这里人多嘈杂，我们还是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聊聊吧。”

在塔兰部落的营地，阿牛明白了夫顿为何会做出这个决定。

游荡在大草原上的乌桓部落，生活并不象汉人想象中那么洒脱，在他们看来，逐水草而居并非是一种“浪漫”，而是生存的需要，事实上对于绝大多数游牧民族来说，生存的压力远比汉人沉重。

弱肉强食是自然界永恒的法则，在大草原上生活的乌桓人，需要应对无数的挑战。草原上的狼群非常凶狠，但“人”的威胁远比自然界的野兽可怕百倍。

为了争夺丰美的水草，为了获得更多的人口和牲畜以壮大自己的部族，辽阔的大草原处处都可能成为战场。不同的民族之间征伐不断。

乌桓与东部鲜卑的冲突最为激烈；从事农业并多次被游牧民族抢掠的夫馀人，也不会拒绝偶尔客串一把强盗；某些汉族诸侯的部队对开疆拓土表现出了强烈的进取心；除此之外，并州境外的一些羌胡人也不时会派出些“代表”，出现在乌桓草原上。。。

不同民族间的仇恨和利益之争，在一场场战争中不断加深，“侵略”与“反侵略”，“掠夺”与“反掠夺”之后，已经很难讲清楚谁代表“正义”。剩下的唯有杀戮，以武力判定真理站在哪一边。

塔兰部落的许多勇士，就有许多人在这些战争中死去。

除开外敌，同一民族不同的部落之间同样不太平。

强大的部落为了保持优势，或者变得更加强大，大多走上了对外兼并的道路，击败弱小的部落，将其人口和牲畜收入囊中；相对弱小的部落为求自保只得奋起反击，他们需要击败更弱小或相当的对手增强实力，从而提升自保的能力。

塔兰部落原本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不断壮大，可惜的是，夫顿大人的智慧或许不比他的体重少，却绝对不是一个真正具有雄才大略的人，他不够狠。除非主动归附，塔兰部落不会强迫其他部落加入，“乌桓人何必为难乌桓人？”

但是，一旦乌桓草原受到异族入侵，塔兰部落的勇士总会义无返顾地冲出去。

这样的策略，对塔兰部落的影响很大，尤其是近两年战事频仍，使得塔兰部落遭遇了重大损失。一些乌桓部落在内战时极度活跃，外战时消失无踪的冷漠态度，更令夫顿痛心疾首。

与北平军的这一战，众多乌桓部落的参与，许多年来前所未见，这是难以复制的。夫顿很想知道，到底有多少部落是为了乌桓人的尊严而战，又有多少是为了利益而战——不教训下北平军，以后乌桓各部落的商队哪里还有安全可言？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痛定思痛，族中几个核心人物几番商议之后，塔兰部落生出了退意。塔兰部落无力回天，干脆远离乌桓大草原，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