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我同不同意,马东锡伸手攥住我手腕,另一只手将我狠狠地推着向前,跟随花姐来到厨房。厨房里堆砌着乡村里还能见到的土灶。灶台的烟壁上贴着一副给灶王爷的对联:上天奏好事,下界保平安。四个字的横批被撕掉了大半,只剩下一个残破的“女”字,我猜之前完整的横批应该是四个字“岁岁平安”。一股无名风嗖嗖吹过,我感觉到空气中盛满着阴森的气息。
花姐拎起大锅,露出灶头,从上点了一把柴火扔下灶炉,火势很快旺起来。花姐伸出右手大拇指食指中指交互掐动扭在一起像是一截纠缠在一起的麻花,我后来才知道,那是“入山诀”,是给本门弟子招魂用的。
花姐右手掐诀,探出左手,手腕一紧捏住我的脖子,我咽喉一呛,只能张开嘴。灶头上的火蓝盈盈的又夹杂着紫和橘红色,成一朵花形,随着花姐的手势缓缓向我飞来,确切的说是要钻入我的口中!我想挣扎,却动弹不得,嘴巴想喊却出不了声音,浑身一点力气没有,像是被无形的枷锁锁住一样。
我瞪大眼睛望向马东锡想请他救救我,哪知道那个家伙竟然双眼含泪,那表情就像电影里和得了绝症的女朋友告别的那种。
火钻入我的口中,灼烧着,穿过食道,在腹腔里升腾着。像是干柴遇到烈火,我的身体滋滋作响,奇怪的是,我竟然没有一丝疼痛感,我还能感觉到骨骼被焚化的感觉,感觉到血液被烘干的感觉,以及皮肤碳化时的感觉。
我拼命挣扎却不能移动半步。我的身体化为一道人形的烟,悬在半空。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首先想到会是灵魂出窍吗?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花姐跪在地上对我磕头!马东锡拿过厨案上的菜刀掀起衣服,顺着自己堆满脂肪的大肚子上之前手术的缝合处划开,从里拿出了一个软软的长条搓开双手一摊,抖落成两张薄帛,上头写着密密麻麻如同咒语的字符。我后来知道那是《聊斋异鬼咒》和《鬼门大悲经》蕴藏着无穷无形的能量。
马东锡将符帛交给花姐。花姐马上重新点了两个灶头,手腕一翻,两道明火蹿出点燃符帛:“九曲文武天地魂,天灵昭昭轮回门,生死归主,天地启灵!”话音刚落,两页帛化为两道金色的烟,晃晃悠悠与我悬在半空的人形烟搅合在了一起。
瞬间,我感到一种神秘的力量将我缥缈的身形包裹着,一束紫色光芒笼罩的通道在我面前缓缓绽开。
我被吸入到了通道中。不知过了多久,我见到了刘一手!
刘一手穿了一件阴阳八卦袍端坐在一把柞榛木四出头官帽椅上。紫金黑三股烟晃晃悠悠地围着他打转,忽上忽下,三色烟渐渐又合拧成一股,恍恍惚惚地就现出了我的身形。
“刘哥!这是哪里!你不是死了吗,你是人是鬼?”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堆棉花絮漂浮在空中晃荡着,“我,我,这是怎么了?!”
“没错,我是死了!”刘一手端坐在我面前抬头淡淡地说道,“我是鬼,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