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番名义上与蒙古一样,都是大明的附庸。虽然这个附庸的忠诚度很可疑,但终究在名义上认明朝这个大哥,放任其被抽打,在道理上总是有瑕疵。再者,俺答毕竟是一代枭雄,当年庚戌之变,其率领铁骑包围京城,导致当时的兵部尚书被斩,朝野震动。
现在虽然年事已高,但终究没人敢小看他。这次集合庞大部队,其到底是要打西番,还是要声东击西偷袭大明,又或者占领西番为根据地再谋不轨,谁也猜不出来。
即便是一力促成俺答封贡的兵部尚书王崇古,都不敢保证这次蒙古人不会对大明有所行动,只能声称西去迎佛非俺答本意。又颁布命令,要求各路官兵提高警惕戒备,再向西番人通报消息,让对方做好防卫。
这种安排明显底气不足,证明其对俺答的诚意不大有信心。激进派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已经有人开始白简攻王,提议朝廷趁俺答西去后方空虚之时,派兵出塞作战,抄掠俺答后方,联合西番夹击俺答。
两派人的是非,范进没兴趣评判,他感兴趣的,只是自己所需要站的立场,以及为自己这个立场发言的理由。
真实的殿试,实际什么也决定不了。给自己一个进士或是同进士出身,其实都没什么区别,海瑞一个举人都能做到应天巡抚,反过来一辈子抑郁不得志的进士也不在少数。到底能不能出头,最后还是看张居正对自己的态度。是以今天这场测验才真正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比几天后真正的殿试重要的多。
张居正的测试不搞什么策论这种公务考试题目,直接丢给自己实际问题解答。一般的举子面对这样的考教,多半是要发晕的。毕竟整件事自己没参与,不知来龙去脉,哪还能提出什么有用的见解。
即使是范进,也终究是人非神,他对这事也只是听闻,缺乏系统的情报,如果说马上就能丢出个什么意见把俺答按在地上摩擦几回,那纯粹也是想多了。他要考虑的,就是两派人的立场借口,以及张居正究竟是站在哪边的。
打仗不能片面的认为是坏事,可是战事一开,首先就是要有庞大的资金开销,其次就是要把足够的资源倾注到战场。如此一来,国内的新法就要暂停,这些主战派背后,是否也有类似的考虑,范进现在说不好,但是却不能不想。略一思忖,他开口道:
“相爷,学生认为,俺答既以决心西进,朝廷实际是干涉不了的。名义上,西番与蒙古一样,都是我大明的臣属。可是这两家臣属于朝廷态度,近年来也颇是疏远,除了定期入贡便无所献纳。两下束甲相攻,大明可以干涉,也可以不干涉,向其通报消息倒是可以,只是不要通过官方,私下以商队的形式通报过去就好了。只要西番不曾请兵,咱们也不必动手。”
“如此说来,你是说要把西番拱手让给蒙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