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给我做厨娘好了。”范进脱口而出道。
郑婵一愣,随即又是一笑,“小婉说的没错,范老爷你是个好人,处处都为别人着想。我知道你是可怜我,可我这个人是个驴脾性,不大喜欢受人可怜。我有手有脚的,也不用别人施舍,每天敲敲木鱼吃吃素斋,也不是过不了的苦生活。范老爷身边有钱姑娘,哪还用的上多余的厨娘,我来你身边做事,钱姑娘又去做什么?”
“不是。钱姑娘的身体不是太好,受不了颠簸之苦。如果我在京里做官还好办,如果我将来放了外任,她跟在我身边宦游恐怕是受不了这个苦。如果我外放的话,会安排她到江宁,郑姑娘如果愿意离开京城,不如考虑一下……”
郑婵爽利地点点头,“要是这么说,我可以想想。这是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安排,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能拒绝范老爷的好意。只是我自己也有些事,等我料理完了,再找范老爷商量这事好了。咱们先谈正事,老爷这是去拜访哪位,可有妾身效力的地方?”
范进所去的,正是达智桥侯守用的住处。到了地方两人下车,侯守用却不在家,等到花家去找,发现他正在这里。原来花正芳的病情今天更为严重,已经不能到衙视事,侯守用早早告了假,赶过来看望老友。
范进到时,只听到花正芳正在拉风箱,呼吸如同牛喘,显然身体情况不大乐观。但是其精神倒是还算健旺,一见范进来就笑道:
“退思,老朽已经听说了,你这次的差事办的好啊。一下子把一群危害京师的泼皮无赖一网打尽,周世臣一案的正凶,多半也落网了吧?”
范进点点头,“人确实落网了。下一步,就是该怎么做。本来学生是想与恩师及花老联手发动,好好闹一闹。可是花老如今……还是先养病要紧吧。”
花正芳连摆手道:“养病哪如锄奸要紧?我这身子骨就是这样子,一到换季就会来场灾病,不妨事的。等一会杨太医来行过针,我就能恢复精神。这次是个好机会,可不能就这么放过去。不但要给荷花她们平反昭雪,还得把当年的事说清楚,不能把这事变成一笔糊涂帐。老夫算是亲历此事的,高拱、翁大立、张国维、曹应甲,他们几个各自该担的责任,都得分说清楚。等我我们这几个知情人老的老死的死,由得他们去说,还不知道要把这事办成什么样子!”
郑婵由花正芳的妾室陪着,在耳房里坐着,流着眼泪讲述着自己的经历。两人都是女人,于其所受的苦,也能感受到。那妾室拉着郑婵的声好生安抚着,“妹子不要太难过了,一会到外间屋对老爷这么说,老爷子一定能为你主持公道。我家老爷虽然穷,为人却最公道,绝不会放过那些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