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怕不尽然吧?我可听说,有的衙役私下里说,这膳堂办得不怎么样。衙役、吏员书办还有官员,分三个膳堂吃饭,伙食标准不一,名义上是帮你们解决膳食,实际是方便本官自己吃香喝辣,这话你是怎么看的?还听说有人抱怨,家属领到的米不够吃,是主管人员从中克扣,这两天就有人准备在吃饭时发难,砸了饭锅?”
余海一愣,这话是自己叔父私下里说的,而且除了自己也就是叔父的几个弟子听了这话,怎么传到了县官耳朵里?难道他的手,已经伸到了自己身边?
他本来就不是有城府心计的人,否则余得水也不会让他做自己儿子的辅佐者,叔父不在身边,就不知怎么应对,只红着脸道:“这……这……这是没有的话。想来是有人乱嚼舌根,太爷千万别误信人言。”
“不不,这话我觉得也有道理。是本官没有思虑周详。过去膳堂都是你们自己来操办,本官一来,就把这差交给了自己的侄子,你们肯定是不满的。”
“没……没有。下役怎敢不满?就是……就是广东人和我们本地人口味差异有点大,烧的饭有些吃不惯。”
“没错,这就是本官的疏忽之处了。你提的很好,以后这样的意见应该多提,提的越多,本官越能够少犯错。这膳堂你来管,能不能管得好?”
余海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看着范进道:“太爷,您是说?”
“既然广东人煮饭你们吃不惯,还是由本地人来管比较好。本官知道,你这人老实本分,想来膳堂交给你,一定可以管得好。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咱上元膳堂在府里都是标了名的,全应天乃至整个大明都没有。在江宁城里,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看着我们,承办膳堂发财我不反对,但是一定要有度。我不求办好,但是起码也要表面过得去,要是大家都说吃不饱,或是食物有什么毛病,那就是打本官的脸。到那时候,别怪本官不客气!”
“太爷放心!下役哪能干那等事?保证不让您的颜面受损。”
余海当然知道,膳堂这里的油水有多大。衙役家属都是领米和柴薪钱回家自己吃做,这里面自己只要略微克扣一些,那便是享用不尽。他做捕快虽然有灰色收入,但大头都在叔父手里,自己只是跟着喝点汤。这膳堂的收入都归自己,这两下的油水如何能比?
他不知自己交了什么好运,竟然让这种馅饼砸在头上,心内狂喜,连磕了几个响头。范进摆手道,“不必如此,我信得过你,才让你做这差事。来,本官给你批一道公文,去帐房支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
余海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问道:“太爷,您说给下役多少银两?”
“足银一两。这个月还有八天就要完了,一两银子便足够了。等到下月初,本官发你三两……不了,看你是初管,给你四两银子好了,也是卖你叔父一个面子。若是你管的好,会给你再加一两,算是你的一点贴补。这也是看在余老捕头劳苦功高份上,不必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