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海现在的状态,基本相当于刚刚投诚过去的带路人士,最是需要表现自己能力,以证明自己是有用之人。没想到最有把握的一事在范进看来微不足道,急得有些抓耳挠腮不知所措。范进笑道:
“你不用这样子,只要你想为本官出力,自然是有地方用你,就看你愿意不愿意了。”
“太爷您只管吩咐,下役绝对没有二话!”
范进的声音柔和,态度很是亲切,仿佛将余海当做了自己的贴心人。“你是知道的,本官再怎么样也是个广佬,对你们这里的人不熟悉。我需要一个熟知衙门情况的本地人给我当帮手,将来我保一保他,想要给个富贵不是寻常事么?只是我得知道,这人对我够不够忠心,以及有没有用。你在这衙门里也有十多年了,对于你的同僚了解多少?那些胥吏书办又了解多少?本官说的了解,不是你知道他们叫什么,家住在哪里,而是他们有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情?”
这种泄露同僚阴私的行为,不管是在官府还是在江湖,都是最为恶劣的叛徒行径,按照江湖规矩多半要三刀六洞。可是万事开头难,连自己叔父都已经出卖了,再多出卖几个人也就容易。再说出卖叔父之后他已经没了退路,再不跟县太爷合作,又能怎么样呢?
等到晚上吃饭时,郑婵发现范进的心情极佳,自己便也欢喜起来,先是答应着等夜深人静之后,自己扮个告状民女给当家的消遣,又问道:“当家的,你今天这般欢喜是为了什么?就一个捕头,不值当吧?”
“大美妞,你不懂这个的。破家县令,灭门太守,权威确实不小。可是县令轻骑上任,手上没有自己人,想要行使权威,就得依靠下面的捕快公人,衙门的胥吏书办,否则寸步难行。不管你是多大的来头,这帮人其实是不怕的,只要你抓不住把柄,就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这些人就像是一张铁网,把你牢牢罩住,任你天大好汉也施展不开。今天不是打了余得水那么简单,而是给这些人一个信号,本官……不受人挟制!余得水这种班房里的头马,我不但要拿下他,还要彻底清除他的影响。整个班房衙役,必须是我的人。余海那厮不愧是个能卖老婆女儿的小人,把班房还有几个与他相善的书办彻底出卖了,他们的阴私把柄都在我手里,其中不少人都够的上砍头,最轻的也是发配。我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不怕他们不跟我合作。整个衙门现在才算是一点点落入我手里,你说我该不该欢喜?”
“那自然是该欢喜的。其实大老爷要是想要衙门都是你的人也容易,只要把衙门里的人都换成女子,然后大老爷就这么排头价弄过去,不就都是你的人了?”
“好啊,你敢消遣本官,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阵欢笑声,在内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