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风吹进这偏僻的书房,房间里终于有了些许清凉。
范进终于回到了坐位上,两人面对而坐,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此时不管是谁一步冲进来,都只会觉得这是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社交。当然,就在方才,范进将那半杯残茶就着宋氏嘴上的胭脂一起喝下去的情景,自是无人得知,或许只有这满房经卷可以做个见证。
虽然只是唇舌接触,并未剑及履至,但是两人的关系既已踏出去,便不可能回到从前。宋氏的神态间并没有太多羞涩,反倒是多了几分坦然。或许当她敬茶时,就已经有了破釜沉舟的觉悟。能在少时就出来操持生意又能在杨家做当家儿媳妇的女人,本就不缺乏决断,既然已经决定做出交易,也就没了反悔的余地。
她的脸上重又现出笑意,目光里则多了几分媚态。“本以为妹夫乃是个正人君子,谁想到也是个不老实的。这事要是让郑婵妹妹知道,我今后还怎么去衙门?”
“听夫人的意思,就是说以后会经常去衙门了?那敢情好,婵儿是个很豁达的性子,不会介意的。”
宋氏呸了一声:“妹夫好无道理。我也是良家妇人,非是那闲花野草,任你耍笑。休想让我和她一起陪你胡闹。何况我是有夫之妇,妹夫乃是朝廷命官,一县父母,闹出些事来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你是个读书人最讲涵养,总不会学那村夫野汉,猴急的不得了吧?来日方长,早晚我们有机会,该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我可是把自己的性命交与了你,你若是骗我,我便死给你看。”
范进也知,此时此地绝对不是做襄王一会的场合,再说也不能尽兴。他点头道:“夫人的话我明白的,我也不是个急性子,不会急在一时,再说我相信夫人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出尔反尔的蠢事。”
宋氏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奴家单名一个瑾字,这名字除了杨世达那死鬼,就只有妹夫你一个人知道了。以后只有你我二人时,便唤我的名字就好了。你可把这名字记牢了,不许忘掉。你们男人的把戏我清楚着,到时候要是只心肝宝贝的乱叫,我可不会答应。”
看似正襟危坐,实则说着情话,这等媚态任是脂粉班头也不禁一阵心神摇曳。范进道:“瑾儿放心,你的名字我是不会忘的。那你以后也不必叫我妹夫或是大老爷,叫我退思就好了。”
“才不呢。你们男人那点骨头我还不知道?恨不得人家叫你们老爷啊,好哥哥的才舒服,说不定我叫你妹夫,你倒是更欢喜些呢?”宋瑾飞了记媚眼过去,又掩口一笑,“我也是不明白了,放着那么个比我美也比我年轻的大闺女不要,非要缠着我这个妇人,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糊涂。”
“我的心意昨天说的很明白了,瑾儿何必疑心?要知道,今天有多少士绅商贾上赶着要和本官合作,只要我点点头,金银美人唾手可得。若不是念着瑾儿,我哪会到这来坐冷板凳。倒是瑾儿的心思,我可是猜不透。你究竟是自愿的,还是迫不得已?”
范进的目光灼灼,如同两团火,烧得宋瑾身上阵阵发热。她整个人几乎要燃烧起来,心里的面诸般念头纷起,抓起茶碗想喝水,却想起方才这茶以被自己口口相渡喂了给对面的男子。只好一把抓起范进的杯子,把茶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