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科道官心头雪亮,这个时候如果上本弹劾谁,就等于是替两人劝架。一个背后是冯保,另一个背后很可能是张居正,还要加上皇帝和太后。本来精诚团结的合作者,如果因为自家子弟的原因发生冲突乃至反目成仇,对于不少官吏来说,都是最好不过的消息。是以对两下的冲突,都采取了冷处理的态度,任他们自相争斗,谁输谁赢,都是好事。
市民阶层看不到那么远,却也有着好看热闹的习惯,拿这场冲突当成一场大戏来看。眼下一座清楼被烧,几个人意外死亡。另一边则是爪牙党羽被拿大半,其他人也在锁拿范围内,好戏也就是刚刚开锣,后面还有得演。
这当口,一个商人脚步匆匆地走进来坐下,要了茶水点心之后,一边用扇子扇凉,一边自言自语道:“厉害……果然厉害,这鸣凤镖行,看来靠得住。”
他这没头没尾的话,立刻引起其他人注意,有人凑上去问起原因,那商人道:“你们还不曾听说?今天又有一个人被人打残了。两条腿被生生砸断,治好了也废了……谁?还有谁?自然就是那天在幽兰馆放火的人,冯太岁身边的护卫。听说是昨天晚上出门买东西,一晚未归。今天被人扔到了门口,腿被砸断了。算算看,放火的人不是折臂就是断腿,都是终身残疾。有个趁乱白玩了一个表子的,被人给骟了,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事也是自幽兰馆大火后发生的奇案,作案人来无影去无踪,就连被害人都说不出是谁收拾的自己。那天晚上负责堵后门的喇虎,有几个也参与了放火,还有的趁乱在那些女人身上摸一把捏一把的,这几天连人都不见了。这种社会人士本来没谁关心,就算死了也就那么回事,但是这么有指向性的收拾,显然不是巧合或无意识行为。
身旁人问道:“老兄,这事和鸣凤镖局有什么关系?”
“糊涂。你们想想看,有本事有必要做这事的有谁?还不是凤四爹的手段?我反正已经从鸣凤镖行雇了两个镖师到家里护院。就冲他们的手段,和衙门里的关系,我也信得过。自己家的家丁小厮,反不如他们忠诚听话。”
“这话倒也是,听说杨家也雇了四个镖师,不过都是女人,说是保护内宅用的。真是想不通,几个女人能有什么用?要雇就雇男的。”
“也是该雇点人了,冯邦宁因为吃亏这事,差点一把火烧了秦淮的行院。若是杨家这事不解决,他哪天再摸进去撒野,可怎么是好?”
众人重又议论起来,议论的观点,还是在范进和冯邦宁的过节上。
雅座里,徐六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徐维志只好在旁哄着她,“小妹你不用气,马湘兰是什么人你知道的,她就是做那个的,和退思也就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回头哥就把她赶走……”
“不许赶!她那么可怜,怎么还能赶她走?”徐六气呼呼地说道:“再说等到幽兰居一开张,她自然就要离开,何必要赶。要是姐夫知道我讨厌马湘兰,一定认为我是话本上的那些嫉妒的坏女人。大哥难道没看过么?那种坏女人最后都没好下场的。你难道想让我当一个坏女人,让姐……我是所所有人厌恶?”
“不是……自然不是,可是你不是生她的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