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草民天资鲁钝,未曾得中功名。”
“别这么说。场中不论文,尤其扬州那个地方,大批盐商子弟求取功名,朝廷给了西商七个不用回原籍,在扬州可以下场科举的名额,进一步挤占了扬州本地人的名额。何况南直隶藏龙卧虎,得不到功名也说明不了什么。不必气馁,将来只要你用心读书进学,不怕得不到功名。只有改换门庭,才能对得起令尊的在天之灵。我让人给你安排住处,再安排给令尊入殓的事。等过了这一阵,我还有话和你谈。”
等到范进走出房间,薛素芳快步上来,拉住范进的胳膊道:“退思,你要不要去停尸房那边看看。”
“死人而已,我又不是没见过,何必非要去看?”
“那些人死的太惨了!”薛素芳恨恨道:“都是群无知百姓,不是武林中人。那些人出手狠毒,下的都是死手!若是让我看到,少不得一人赏几枚弹丸!我听说他们是为了告宋国富,才被害成这样,退思你可不能爱屋及乌,手下留情!”
说话间,薛素芳的目光飞了一眼后宅,范进摇头道:“瞧你说的,怎么可能呢?她是她,宋国富是宋国富,虽然两人是兄妹,我也不会为了她就饶过宋国富那个恶棍。再说了,他们兄妹也不和睦。宋氏之前在自己娘家的当铺寄存了一笔私房钱,结果后来拿回来一看,少了一半还多,都是被她娘家人给拿走的。有这个梁子在,她跟她娘家也没什么来往。你看杨家要完蛋的时候,她也不曾找娘家要过一文钱啊。”
“话是那么说,毕竟是一奶同胞,骨头断了还连着筋,这次要是退思办宋国富,她跟你面前寻死觅活可怎么办?你可不许心软!”
范进道:“心软自然是不会的。不过能不能办的了,我现在也没把握。其实不要说我,就是朱琏朱少瑚,也未必真就斗的了盐商。他们太富了,手上又把握着朝廷命脉。扬州的正税每年是一百二十万银子,虽然收不齐,但是每年七八十万也是有的,如果把盐商得罪狠了,真有一年罢支,几省父老就没有盐吃,更重要的是,朝廷离开这几十万银子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何况盐商手眼通天,宋国富的关系能一路到京城里去,哪是那么好对付的。我是上元知县,不是扬州知府,怎么管这件事也是要费一番周折的。”
薛素芳蛾眉一挑,“这么说,退思你不打算管?”
“怎么,我要是不管,五儿就要自己去管么?”
“那倒不曾。不过退思要是不管的话,这个月就别进我的房间,找那宋婆子厮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