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幽兰居内。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菱花镜前,马湘兰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褪色金步摇,插在自己的美人髻上。这支步摇是包金的不值钱,何况年深日久,包金多已褪色,不复往日光鲜。即便是秦淮河上二流女子,也不屑于用这种首饰免得折了自己的身价,何况马湘兰如今在江宁城内已经可以算是有钱人。
幽兰馆被烧,她的积蓄损失惨重,以至于有难以维持的危险。但是在范进帮助下,如今她的财富远胜从前,已经是江宁城里小有名气的富婆。
虽然炒菜技术在宋朝就已经研究出来,但是在原本的历史上,直到清代才实现了锅灶分离,在这之前,大火爆炒的菜色根本做不了。所以当范进提前改进了锅灶,带来了大火爆炒的菜系之后,对于明朝的餐饮市场,自然带来巨大影响。
菜色好、有官府支持、经营有方,这些条件加在一起,本来就很容易让酒楼生意兴隆,何况还有范进精心设计的广告,最重要的则是张居正的江宁之旅。江宁官场为相爷送行的酒席开在幽兰居,当着一干应天大员的面,张居正公开表示沿途经历州府款待,唯有江宁才吃了饱饭,在幽兰居才品尝到珍馐。一语之褒胜于华衮,有当朝首辅站台揄扬,幽兰居就算想不火爆都难了。
即使有其他酒楼设法学来炒菜的技术,也改进了自己的锅灶,意义也不大。毕竟张居正只有一个,这个面子别人比也比不来。
即使不考虑个人的积蓄,单是范进送给她的名贵首饰也有不少,这种步摇早就该丢了。可是马湘兰依旧极小心地将它插上头,随即又将一件件首饰头面戴上,每一件都样式老旧光泽不在,加起来所值也有限,但对马湘兰来说,却是最珍贵的宝贝。
身上一件大袖衫颜色已经变得斑驳,这年月染色技术不过关,多好的衣服放的时间久了,都不成样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外面套上了一件崭新的比甲,给自己增几分颜色。
女为悦己者容。自从脱离清楼之后,值得马湘兰用心梳妆招待的男人只有两个:苏州王登,南海范退思。在范进面前,她要努力的把自己打扮得年轻,希望青春能在自己身上多停留片刻。现在她则努力地让自己显得成熟一些,缩小与这个男人的年龄差距。
苏州才子王登。马湘兰在灯红酒绿的欢畅里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也曾经以为是最后一个,直到遇到那个小冤家……
想到范进,她的绣鞋微微转动,脸上微微发烧。自己脚趾上那鲜艳的丹蔻,正是新年里这小男人的杰作。因为是新年,为了哄他高兴,就一切随他的意,被他握着足弓涂丹蔻,随后又和薛五一起被他剥个精光的事,也都由着他去。
马湘兰很清楚,薛五未必真不吃味,可是由那位张大小姐在,她却不敢再吃醋。再说三声慢这个例子再面前,薛五顾不上吃干醋,只想拉自己下水为她固宠,乃至一边叫着干娘,一边帮范进脱自己衣服的事也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