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舜卿心知范进说的有道理,但还是摇头道:“这件事谁都可以去做,何必非要相公冒险?爹爹门下又不是只有相公一人!”
“可是这等大事,非亲信不能为之。放眼天下除了我之外,泰山还能信得过哪个?敢斗当朝次辅的,便也只有我这个门婿了,女婿半子劳,几位内兄不能做这事,就该是我冲锋陷阵。从和卿卿在一起那天,我就知道该比其他人更辛苦,否则哪里对得起你这九天仙子?”
范进说着话将张舜卿拉到怀中,后者粉面微红,外人面前颐指气使的女相国,此时便化作绕指柔,任相公摆布,只低声道:“相公此去不知又要多少光阴,可知为妻相思之苦?”
“这我也是晓得的,依我的想法,是让卿卿陪我一起去,可是宣大不比江南,乃是苦寒之地。风刀霜剑,只怕斫伤了卿卿这吹弹得破的粉面玉肤。何况边塞不比腹里,若是有了军情,我也不能让卿卿陷入险地。”
张舜卿听了这话忽然眼前一亮,“相公这话倒是给我提醒了。这次你去宣大,妾身陪你同行就是。爹爹与张四维、马自强等人都有交情,我与几家女眷也有往来,我就说去拜访世交就是了。只要我和相公在一起,那些骄兵悍卒就不敢放肆,若真遇到军情,为了救我,那些总兵、参将的也得舍生忘死来救,由不得他们推三阻四怠惰军务。”
她这个办法等于是以自己为人质,要挟宣大文武不得对丈夫无礼或是轻视。别看张舜卿只是一介女流并无权柄,可是首辅爱女这个身份,就注定她的威力远比王命旗牌更大。不遵守王命旗牌只能算是公事,得罪首辅爱女就是私仇,对一个人情社会来说,后者显然比前者的后果更为严重。有她随行,范进能在山西调动的资源,借到的力量也就更大。
所谓贤内助之说,并不是口头的揄扬,而是实打实的利益。高门大户的女子所能带来的帮助,在这种时候最能得到体现。
范进还想拒绝,张舜卿却已经斩钉截铁道:“此事我已经决定了,相公不必多说,要去就是我们夫妻同往,要不就干脆一个都不去。你之前在上元过得逍遥自在如同神仙,招惹宋氏为你生儿子,这次去大同我若是不看着你,还不知道你要闹出什么风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