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张舜卿进来时,看着瘫软在范进怀里动弹不得的郑蝉,闻闻空气中的味道,面无表情地说道:“郑厨娘这个月的规费扣光,滚回厨房去。以后没我的话,白天不许你随便到上房来!”
看着郑蝉走路的样子和她脸上羞涩中带着得意的神情,张舜卿又摇摇头,在范进额头上一戳。“一身烟火气得粗使婆子,也值得你如此?我在那边辛苦的问话,你在这边偷香,看我今晚上怎么罚你!”
两夫妻说笑一阵,张舜卿将一份录好的口供拿给范进,范进问道:“那姑娘呢?”
“夏荷陪着她吃东西呢。几样不上台面的小点心,就吃得喜笑颜开,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我让夏荷做了些粳米粥,免得她撑坏自己。等她吃完了带她去沐浴更衣,天家苗裔凤子龙孙,不能过得像农妇一样。何况这个人,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她说的情况很严重,我们要对付张家,却也不能忽略了王府。”
范进低头看着口供,“原本卿卿也想放过王府的,现在改主意了?”
“是啊,改主意了。和自己的同族姐妹甚至长辈做出逆伦之事,又杀害人命,以巫蛊之术谋害嫡世子。这些罪行不管哪一条坐实,都应该把他关进高墙圈禁,或是直接斩首!”
这位宗室女子的口供里介绍的事,确实有些骇人听闻。朱鼐铉表面看上去是个知书达理的温润君子,背地里却是胆大妄为的狂徒。代藩繁衍到现在宗族子弟众多,很多人虽然名义上是同族至亲,但实际只在领禄米时见过,所谓亲情根本谈不到。
朱鼐铉喜好渔色,这在大同来说本来不是问题。毕竟大同婆姨天下闻名,如果一个待袭藩王只是花钱找乐户,也算不上什么大错,反倒可以用人畜无害来形容。问题在于朱鼐铉的破坏力实在太强,在初期的兴趣过去之后,他就不再满足于那些给了银子就可以得到的乐户,而是去追求那些略有难度的女人。
先是府中军户的妻女,后来渐渐开始对同族下手。几个稍有姿色的远支宗女,为了得到陪嫁或是给家里争取到禄米,只能任其为所欲为,事后甚至受其控制。陷害萧长策、薛文龙的那个宗女,就是这么个可怜人。
那女子与这个告状的女子是同辈,感情也极为亲厚,对于其中内幕她知道最多。早在萧长策两人刚一进城,朱鼐铉就把这名曾经被他占有的女子叫到府中,以中断禄米供应,把她家人饿死为要挟,逼迫她冒充流莺,把薛、萧两人骗到朱鼐铉指定之处。
等到薛、萧两人被拿,这女子又含羞悬梁,导致两人进一步被动。可是按这个女子的说法,自己那姐姐绝对不会悬梁。
“她最大的牵挂是家里的老父,老父卧床不起,需要人照顾,家里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不管遇到多少挫折苦难,她都会活下去。若非如此,早在被朱鼐铉侮辱之时,她就一死了之不会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