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没有止疼散,只能硬扛。
后半夜,苏婉抱着膝盖,死咬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她冷汗直冒,都想给自己一刀好结束这种漫长的折磨。
痛苦折磨间,她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凭身形依稀辨认出一高一矮,是那两个跟班!
他们没点灯,鬼鬼祟祟朝着山脊背部走去。
苏婉犹豫半晌,也提着裙角轻轻跟在后头。
她耳力好,没有凑的太近,只躲在一块巨石后伸出耳朵偷听。
“怎么回事,无缘无故就被狼给吃了,那娘儿们倒没事?”
“你去瞧他尸体了吗?听说吃得只剩一块一块的,太吓人了。”
“会不会是逃跑的那娘儿们做的?”
“她?刚上路走一个时辰就大哭大闹走不动的人,有那本事杀人?”
“那刘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自己不小心摔死的,被人杀了,你选一个?”
“去去去,谁跟你贫呢!咱现在怎么办?那姓苏的女的还杀不杀?”
“杀!”这声音很坚定:“咱的下辈子荣华全指着这个了!”
“行,我听你的,咱还得找个机会把她带出去解决掉。你说她那个相公咋那么狠的心呢!虽然没拜堂,可总归一日夫妻百日恩呐。”
“你懂什么?这叫投名状,用苏小娘子的命换他在太师那儿的前程,怎么也不亏。”
“那咱啥时候动手?”
“前头有个尕子镇,等到了那儿咱再想个法子把她带出来,一刀——”
两人说了会儿话便深一脚浅一脚回了营地。
苏婉却靠在青石块上喘不上气。
那年元宵灯节,月老祠前,曹丰南红着脸掏出一块遍体莹润的玉佩对自己说:“我心君已知,君心何所托?”
那玉佩被她收下,日日带着,带到了曹家婚宴。又被她亲手解下还给曹丰南,换来一纸休书。
她自怨自艾时,心里又有个冷静的声音道:“他年纪轻轻官至尚书郎,会是个只会儿女情长的酸秀才吗?”这是来自现代的苏婉在以第三者的身份审视这个他:“男人才是最势利的,你以为他爱你的容貌,爱你的品格,可他真正爱的是你背后的家族!是你那门徒三千赫赫有名的爹以及被皇上视若珍宝的嫂嫂!”
难道连爹爹都称赞的尚书郎是个伪君子?难道和离当晚曹丰南的眼泪是假的?
她不信。
可如今细细思量,却品出些她以前不愿斟酌或者故意不去想的异常。
比如送玉佩那晚,她的侍女佩儿瞧她的眼神分明有怨恨;比如成亲那晚,她拿到和离书后佩儿却哭着求她让自己留下来,她愿替小姐照顾曹郎。再比如曹丰南态度含糊,并未拒绝。
苏婉冷静擦完眼泪,不知是自说自话还是跟谁发誓道:“倘若真是他要杀我,我也不会轻易饶了他。”
她的一双眼眸在黑夜中泛着亮光,似乎再也没有能伤害她的人和事了。
隔天拔营,一群人继续西行。
一晚上没等来苏茵茵,也没见到她的尸首,苏魏心中便有了猜测。
他滋味莫名,这个妹妹与他打小不亲近。他爱喝酒骑马,妹妹却素爱胭脂水粉,一年到头都说不上几句话;可这一个月,他唯一能相依为命的却只有她了,如今她走了,自己真的变成孤家寡人了。
连恨都变得孤孤单单。
苏婉没把有人要杀她的事告诉苏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