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待她身上涂抹完,又示意夏里低头,夏里翁声翁气道:“姐姐,头皮就算了吧,连着发根涂了也浪费。”
石蜜手上动作不停,她慢条斯理道:
“怎会浪费呢,涂了头皮才好的快,这药老太太赏的,是外边儿买不着的好东西。”
夏里抿唇微笑,不好再拒绝,待石蜜帮她涂抹完药,又贴心的替她梳好发髻,然后才领着她去干活。
夏里手灵巧干活也利索,压根不用人提点,虽说阳光炙热,可她做事毫不含糊,石蜜在旁瞧了半天对她越发喜爱了。
夏里的行事风格就是如此,她要么不做,做就要做到最好,入国公府是她自己的选择,从最低等的丫鬟做起,就要做好吃苦受累的准备,在现代给人当牛马,到了古代又怎会做不好下人。
石蜜回来时,谢嬷嬷和白芍正伺候老太太用膳,甫一入内室便能感受到冰盆带来的清凉,老太太满头白发穿着暗红色长袍,正坐在矮桌前。
石蜜先朝老太太福了福身,老太太瞧见她回来,示意丫头们撤膳,而后眼神慈祥而深邃的望着她道:“怎的去了这么久,可瞧见谢嬷嬷领回来的丫头了?”
石蜜在老太太跟前伺候多年,自不会拘谨,她温柔道:
“奴婢过去时,那丫头恰好在下人屋,可怜见的身上破了好几块皮,伤口都渗出血了,说是吴婆子帮她搓澡弄的。”
这话一出,屋内静了一瞬,石蜜不会对老太太有任何隐瞒,老太太脸上皱纹深深,看向谢嬷嬷道:“不是你亲自将人送过去的么,她怎的还敢磋磨?”
谢嬷嬷下意识觉得夏里也有问题,面上恭敬道:
“那两丫头在牙婆手里过得很是艰难,进府时穿的衣裳寒酸,想来吴婆子怕她脏了咱们乐寿堂的地儿,可能搓洗的时候用力了些。”
这屋里都是老太太的心腹,石蜜不用顾忌太多,她拧着眉头道:“嬷嬷就别替她找补了,若是身上的伤是意外所致,那丫头头皮上可还有指甲抓破的痕迹,这也太心狠手辣了些,若是传扬出去,我怕连带着老太太都得落人话柄。”
国公府的体面比天大,老太太慢慢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一脸的高深莫测,谢嬷嬷看了老太太一眼,语调平缓道:
“吴婆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年纪大了,脑袋糊涂也是有的,夏里知道分寸,必不会胡言乱语。”
石蜜到底不如谢嬷嬷懂老太太心思,她不满道:“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好些小丫头都遭过秧,若是总这么轻轻揭过,以后惹出大祸怎么办?”
白芍拉拉石蜜衣摆,站出来打圆场道:
“吴婆婆到底是老太太陪嫁,她儿女相继离世如今孤苦无依,年纪大想左了也是有的,老太太不妨敲打两句,她也是聪明人,必不会再犯。”
老太太面色如常道:“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了,你先说说那丫头如何。”
石蜜知分寸,晓得过犹不及的道理,她笑了笑,扬声道:
“旁的暂时瞧不出来,干活倒是认真仔细,性子也是一等一的好,还是嬷嬷会挑人。”
谢嬷嬷谦虚道:“这才哪到哪,她才刚入府,咱们还没把人摸透,先干粗活压压性子,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