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谢嬷嬷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夏里又沉沉睡了过去。
她巴掌大的脸略显苍白,呼吸微弱又均匀,谢嬷嬷心里总算是落下一块大石头。
她坐在床塌边静静守候片刻,确信她没起高热,这才轻手轻脚往外走。
老太太吩咐过,夏里醒来要及时同她禀报。
屋外夜色漆黑如墨,乐寿堂廊檐下挂着灯笼,谢嬷嬷轻车熟路的往正房去。
今夜石蜜当值,开门见是谢嬷嬷,她福了福身,轻声道:“嬷嬷,可是夏里那儿有情况?”
谢嬷嬷唇角轻勾,压低声音道:“难为你替她担心了,丫头方才醒过来了,我喂她喝了几口水,同我说了会子话精力不济,又睡了过去。”
石蜜闻言双手合十,眉开眼笑道: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人能醒来就好,老太太正在佛堂诵经念佛,她也等着好消息呢。”
谢嬷嬷微微颔首,转身去小佛堂,甫一入内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沉香和檀香混合的香气,老太太跪坐在蒲团上诵经念佛。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眸,声音低沉道:“那丫头醒了?”
谢嬷嬷面带喜色道:“终于醒过来了,只是失血过多伤了元气,瞧着病歪歪的,同我说两句话就上气不接下气。”
老太太抬起手腕,谢嬷嬷忙躬身上前将她扶起,老太太边走边道:“你明儿去库房找些上好的滋补药材,时不时给她弄来吃,她这是替我受苦,怎么都不能亏待了。”
谢嬷嬷语气轻松道:“她能以身护主也是福气,那丫头睁眼第一句话就问您有没有受惊,这份赤子之心,连老奴都有些感动,国公爷和二爷那边也都有赏赐,您实在不必再给了。”
石蜜见老太太回来,忙将罗汉床上的迎枕摆好。
老太太语调平缓道:“他们赏的那是他们的心意,你只管替她收着,小姑娘家家不能伤了根基。”
谢嬷嬷福了福身,感激道:“老奴替丫头谢过主子,待她好了,让她自个儿来给主子磕头。”
石蜜端着温热的杏仁牛乳走了过来,轻声细语道:“老太太,您先喝牛乳,夜里睡的香甜些。”老太太接过喝了一口,方才缓缓道:“你们觉得,我对此次事件处置的是否轻了些?”
石蜜下意识看了谢嬷嬷一眼,谢嬷嬷眼眸微闪,随即面色如常道:
“您是府中老祖宗,也是儿孙们的定海神针,无论如何处置都使得,旁人不懂您心思,老奴岂会不懂,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您自是希望他们都好。”
老太太拍拍谢嬷嬷手背,感慨道:“得亏我身边有你,卿禾若能吸取教训,就此收心定性,未来亲事还能往上抬一抬,她若还这般冲动易怒,我是万不会允许她高嫁的。”
谢嬷嬷只管听着便是,老太太无需她出主意。
“大姑娘机灵聪慧,迟早能想明白过来,大太太也不会坐视不管,没准儿等大姑娘回来,性情大变呢。”
老太太望着高几上的梅瓶叹息道:
“因为这事儿,老大对他媳妇儿十分不满,两人还争执了几句,最后闹的不欢而散,我只盼着老大媳妇儿这次真能狠下心来,好好教导卿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