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最宽的腰带
在有经验的冒险者中,通行着这样一条不成文的生存法则:如果你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在一个危险的地区成功度过最初的半个小时,就说明你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在这里站稳脚跟。虽然这条法则并没有像“本店概不赊账”、“本店严禁调戏女服务员”之类的强制性规定一样清清楚楚地写在酒馆的墙壁上,但它在绝大多数时间里确实都十分有效,有着很强的适用性——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如此。
在度过了最初一段时间的艰难时光之后,我们已经完全适应了碎石要塞中的战斗强度,密布在这里的要塞守卫们已经无法再威胁到我们的生命。
对我个人来说,亡灵巫妖阿维萨里的灭亡是一个双重的好消息:一方面,一个威胁世界安全的邪恶魔王就此殒命;而另一方面,这意味着我终于不用再去面对那些浑身枯骨的腐朽者了,我已经受够了他们对穿刺攻击的超强抵抗力,这让我的剑术技能在战斗中连一半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如果你在队友们动辄击出接近两百点的攻击效果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20”、“—30”地消磨敌人的生命,这种羞愤的感觉对于任何人的自尊心都是一种严重的伤害。
和亡灵巫妖阿维萨里一样,无论是巨魔萨满大法师泰肯还是吸血侯爵多布斯,他们都没能阻止我们拯救世界的脚步。这些勤于钻研的魔法学者们尽管在魔力的研究和应用方面创造出了足以媲美神力的可怕奇迹,但他们在战斗中的拙劣表现却实在和他们近六十级魔法大师的身份不符。固然,他们通晓许多威力惊人的攻击性魔法,但这些强力法术全都有着无法密布的通病,那就是魔法的威力越强大,召唤他们的咒语就越冗长,施法者需要酝酿情绪的时间也就越多。一旦陷入激烈的近身肉搏战,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去展现自己华丽高超的魔法控制技巧了。
从巨魔萨满的尸体中,我还找到了“融合器的零件二”。这一是件让人颇费思量的水晶器皿,它大体是个喇叭状的瓶子,瓶颈细而长,瓶底则是个圆滚滚的容器。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它的瓶颈居然被拉出了一个圆弧状的空心管道,穿过了瓶壁,和瓶底连在了一起,这使得这个立体的瓶子内外两侧不可思议地结合在了一起,也就是说,这个
“瓶子”只拥有一个表面。如果有一只蚂蚁在上面爬行的话,不需要经过任何边缘就可以从它的“外面”一直爬进“里面”去。
乍一看这个器皿除了造型古怪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当你经过仔细的思考,就会发现这实在是个奇妙的玩意儿。这个丑陋的“瓶子”中似乎隐隐间包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打破了我们目前已知的一切空间法则。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它的存在似乎具有着某种哲学上的颠覆意义。将它拿在手中,我分明可以感受到它表面上流淌着一种不稳定的魔力波动,就好像它一直连通到某个黑暗阴沉的可怕所在,随时都有可能打碎这空间的禁锢,
又好像我的灵魂被一种粘稠的东西附着在它的表面上,一不留神就会被吸附到空间的另一面去似的。
尽管一直到现在为止,我都不明白这两件“融合器的零件”都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由它们组装而成的“融合器”又是具有哪种奇妙功用的神奇仪器。但我唯一明白的一点是:这些都是末世帝国学识最渊博、最具创造性的魔法学者们的天才结晶,对于这些家伙煞费苦心鼓捣出来的玩意儿,我不需要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用处,只需要知道它肯定很牛很牛,这就足够了。
当成群结队的卫兵不再对我们构成威胁,三个魔法大师也都被我们轻松地摆平,这些辉煌的战绩就成了一枚危险的砝码,让理智的天平不知不觉间就偏移了位置。对于这座要塞中最后一个邪恶的统帅,同时也是最高统治者和最强守护者——黑爵士阿瑟登戈特——我们难免有些掉以轻心,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太过顺利的战斗旅程让我们想当然地认为:这个黑爵士“应该”比那三个名不副实的魔法大师强不到哪儿去,他“也许”会很好对付。任何人都知道,对敌人的轻视是一个危险的开端,也往往将会成为最终失败的种子。可当你真正身处其中时,这种贬低敌人的美好的想象让人浑身轻飘飘的,就仿佛已经将胜利抓在了手心里一样,让人根本舍不得摆脱这个美丽的幻象。
到了这个时候,谁还在乎我们只是一群刚到五十级——甚至还有一个没到五十级——的普通冒险者,而我们要面对的却是一个整整高出我们十级的强大对手呢?
碎石要塞的指挥塔位于要塞最东侧的山峰顶端,背靠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是整个要塞的最高点。这是一座堪称雄伟的圆柱形高大建筑,想要绕着它走一圈恐怕至少需要超过五百步的距离。它的内部靠窗口的部分每一层都被分隔出许多小隔间,它们大多数最初的用途是作为驻守军官的住所,偶尔有一两间被用作资料库和办公室。如今,这些地方都已经被顶盔贯甲的巨魔族“精锐獠牙卫兵”所占领着,这些蓝色皮肤的高大怪物层层把守着通往塔顶的楼梯通道,那一把把明晃晃的长刀和密集的弩箭着实费了我们一番手脚。但最终,我们还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这里,一鼓作气登上了顶层。
指挥塔的顶层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如果是在平时,这里至少能同时容纳两百个人召开军事会议,可是此时,整个空荡荡的大厅中就只有一个人的身影。他背冲着我们,端坐在整个大厅中仅有一把椅子上,高大的椅背挡住了他的背影,之所以我能够确定椅子上有人,只是因为我看见他裹着银色金属手套的左手正按在椅子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