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面着那汹涌而来的抹杀之力,之前安置下的那些yin*的机关此时还在与它纠缠,但在它面前,这些伎俩仅能短暂地吸引一下注意力,十分短暂地延误一星半点儿的,却根本无从抵御。
我伸手挽过万千数据流,用我所能想象得出的最坚固的结构将它们铸成万千面巨盾,层层竖起在那股伟力之前。然而,在抹杀一切的虚无之力面前,“坚固”这个词汇根本毫无意义可言。只在眨眼间,那成千上万层的巨盾就被那道可怕的狂潮吞没,连最微小的数据泡沫都没有泛起一朵。
我奋力地搅动起身边的庞大数据流,一边持续不断地抛出更多混淆耳目的数据迷雾,期望它们能够继续帮助我拖延一下这股份毁灭之力的脚步,一边又尝试着创造出一些具有强力切割作用的程序,试图用它们一点点地将那股力量剥离下来。
数据闪烁处,代表着那股力量的狂澜只受到了轻微的损伤,从中剥离下来的那些简易的字段全都无伤大雅,甚至还来不及成为完全独立的数据碎片,就已经重新被它吞噬进去,化作虚无。同时,切入它体内的那些锋利的工挨骂只在眨眼间就消失殆尽,发挥不出任何有效的作用。
又了一秒,我成功设置的那些诱饵远远没有它破除的陷阱多。按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最多再过四点三五秒的,我设置的诱饵数据就将被它完全破除,届时也是我直面这股毁灭巨力的时候。
然而,在这场实力差距大到让你无法想象的战斗中,我也不是毫无优势可言。我的力量虽然微弱到让对手几乎完全可以忽略的地步,但和对手那千篇一律的“搜索————追踪——抹杀——重建”的战斗流程相比,我却可以更自由地选择不同的方式进行尝试。
在这片数码堆砌的源世界中,我挥出巨掌,搅出一团团浑浊的数据漩涡,然后任由这些庞大无序的漩涡相互吞并搅扰,撕扯着整片的数据空间。
空前的混乱在这片源世界之中产生,原本的数据被打乱,甚至影响到了表世界里的一些轻微的现象:在这一刻,一片方圆上千丈空间中的被回拨了零点五秒钟,共有三十七名游览于其间的涉空者击出了不正常的暴击,三封数据短信在乱流中被击碎,还有两封变成了不可识别的乱码……
可这一切也很快被平息下来。绝对的力量优势让这股虚无的巨力面对我的试探不必做出任何反应,它连看也不多看一眼地直接碾压,毫无余地地将这一团团混沌乱流冲得支离破碎,进而一片一片地消灭干净。
严格地来说,这已经不能算作是一场战斗了,而是一场规模空前的浩大战争。在这场战争面前,和数量的意义被极大地扭曲了。每一次的交锋,都是数以亿万计的数据的一次波澜壮阔的涌动;每一次的交锋,都只发生在零点零零零几秒的刹那。那些无穷无尽的数据,是我们的城池、是我们的刀兵、是我们的战士,同时也是我们的战场。
没有尸体、没有鲜血、没有残骸,这场战争的最残酷之处就在于它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在这里没有所谓“伟大的牺牲”,因为所有的牺牲都是无意义的;在这里也没有所谓“豪迈的勇行”,因为对于那些没有灵魂的数据而言,它们只知服从,丝毫不知何为勇敢。战争的定义在这里被重新改写,那些巨大的数据浪潮相互吞没颠覆,即便是一微秒的优劣也会带来亿万损失。
我抛出了那些吮吸世界本源力量的蛀虫——并没有抛向着那股虚无的巨力,而是将它们抛向四面八方。再抛出这些蛀虫的同时,我也给它们编入了一种全新的能力,那就是它们所到之处所吸收的一切本源力量都将为我所使用,为我提供更快速的运算编写能力。
为了更好地分辨敌我,我让被控的数据部分用红色来显示。随着我不断地抛出这些贪婪的蛀虫,由红色代码所显示出来的区域也随之越来越大——当然,相对于我对手的绿色区域而言,这些红色的部分就像是浩瀚大海中的一小朵泡沫般微不足道。但是,这仅有的一点点红色却代表着一种坚定和决绝,这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我正式扯起了仅属于我的抗争的旗帜,不再躲藏、不再逃窜,而是要向这判决我非法的世界正式宣告我的存在
这或许是这个世界诞生以来第一个反抗的声音,也是我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去宣告我的存在的唯一方式。
得到了我所占据的这些红色区域的帮助,我立刻感觉到的能力成倍地增长起来。我抛出诱饵的速度更快了,在同一时刻能够思考和常识的方法也更多了。我甚至为那些诱饵编入了新的程序,让他们变得更为隐蔽,并且能够随着四周的变化而进行简单地变化和移动,不再傻乎乎地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着被抹杀。
被占领的红色区域让我赢得了更多喘息的。尽管在这一时刻诱饵被破除的速度仍然比被我设置的速度更快,但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已经缩小了许多。我为多赢得了差不多一秒钟的——即便我最后命中注定无法抵御那虚无巨力的抹杀,我,那也会是你所能想象得到的最壮观最浩荡的一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