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让身为内枢密使兼当朝国舅的杨国观,也不得不要有所避嫌了。甚至政事堂名正言顺绕开了,他这个监领北衙各军的内枢密使;直接调动南衙下十卫所属,一支驻泊京畿外的右骁卫兵马行事。
这个过程也让杨国观有些隐隐不安起来;一方面是他身为代表垂拱而治的天子,监管宫禁宿卫和北衙各军的内枢密使;平时虽然不怎么主动管事和低调内敛,但也绝少会被隔离在政事堂决议之外。
另一方面,身为先帝驸马兼公藩世子的冯廷弼,同样也是他在京师上层圈子里的熟人和故交。很难想象对方也参与当年那场惨事的同谋;并且在这么多年下来,在他面前始终毫无破绽的泰然处之。
因此,当下对于冯廷弼的抓捕行动;既无力阻止也无法参与其中的杨国观;无疑是一种持续的煎熬。随后突然响起的推门声,却让杨肃观不耐烦的抬头起来道:“不是说过了,此刻莫要打扰我!”
“怎么,是你啊!”然而,他却意外见到与自己长期私下里相敬如宾,明面上也同样相当和睦的夫人。已年逾不惑却依稀可见往日容姿风采,富贵雍容的妇人开声道:“阿耶让我传句话给夫君。”
“夫人,请说……”杨国观揉了揉发涨的眉心,喟叹道:虽然,他对于这位妻子谈不上什么真爱,但毕竟是为他生了三个儿女,又通过岳家提供了许多助力的伴侣,于公于私也没多少需要避嫌的。
“当年的是非曲直,都已经有所交代了,不知道夫君还要为此事,继续纠缠到什么地步?”杨夫人平静转述道:“难道真要为当年一点执念,不惜有损天家权威,乃至危及本家阖族身家前程么?”
“我知道了!”杨国观重重的叹息道:“大人所言甚是;但还请转告岳丈大人,我也只能在职分内暗中收手和约束下属,却没法干涉到宪台、南衙诸卫的行事;毕竟身在其位,我还要有所避嫌。”
片刻之后在杨夫人的默默注视之下,随着被点燃起来火盆内,持续冒出一缕缕织物燃烧殆尽的青烟袅袅;也代表着杨国观对于过往的最后一点缅怀和记忆,就此随着燃烬飞灰一起彻底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