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未免好高骛远了。”江畋摇摇头道:“改变一个人,一件事,乃至某个家族的命运,以当下殿下之能,或许努力一二就有转机;但是想改变纷繁复杂的未来进程,就显得是痴心妄想了。”
“就算是你挽救的了一时,难道还能挽救一世?其他的且不用说,难道伱真以为,武后日后能够独断朝纲,大权在握,乃至走到所有人不能企及和预料的那一步,仅仅是靠个人的意志和决心么?”
“母后的雄才大略,身为儿臣的怎会无所察觉呢?”李弘满脸神情复杂的叹息道:“但哪怕吕后摄国之故,至少也有先例;只是孤实在难以想象和揣测,她竟还能超乎其后,达到千古独一的尊位。”
“自然是有天下大势和众望所归的缘故。”江畋看着脸色微变的李弘,又继续道:“或者说当初圣上即位后,为什么要力排众议,不遗余力的贬死长孙太尉,乃至摒除他在朝堂中的诸多影响么?”
“难道长孙太尉,对大唐的功劳不够大,还是才具不足、名声不够大么?根源就是他不知进退,以自以为国的私心和维系家族权势的念头,大过了臣下/外戚的本分和职责;也威胁到皇权的根基。”
“而天后能够崛起,也正是籍此与圣上一体同心,出面承担所有的干系和骂名;来推动此事。所以,这一切因果的根源,其实还是在圣上身上;只要圣上能久寿康健,天后哪有机会走到那一步?”
“……”李弘闻言没有说话,但也微不可见的暗自点头;算是在心中确认了这番说法。然而,就见江畋又道:“这其中又要涉及到维持皇权的根基,以及围绕前朝与后宫权柄的博弈、消长变化。”
“当然了,自从上官一门覆灭,帝后之间的权柄倒置,就已然是不可避免了。更何况最为关键的症结,圣上以头风不能视事,别无选择只能愈发仰赖天后了;而除了天后之外,便就唯有太子了。”
“所以,无论殿下个人是如何做想,或又是如何恭顺孝道、维系事亲;都改变不了,在天家的权柄面前天然的猜忌、疏离和隔阂。或者说,只要太子拥有监国名分并欲作为,就不免要面对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