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在郭崇涛面前,只有一个包裹在华丽帷帐与床褥中,苟延残喘、行将就木的枯瘦老人。哪怕用名贵熏香和药材,也不能掩盖那种扑面而来的沉郁死气和失禁的隐臭;虽然他的气色看起来还行。
面对郭崇涛一板一眼的例行礼数,和代表朝廷程序性的问候时;这位眼神涣散、口涎横流的公室主,也只能在左右的往复呼唤、介绍和帮助之下,微微动弹着肢体的末端;权做是某种象征性回应。
在这个过程当中,那位世子始终没有出现,或是亲自陪同/监护左右;但也没有人因此跳出来传达质疑,或是借着有限的接触机会,给他这位朝廷的探问使透漏什么;更没其他内官世臣表示出异常。
就好像是富庭宫内外,大家已经对此习以为常;或者说是当权的二沈姑侄,已经完全掌握了局面。在这种情况下,郭崇涛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毕竟,后宅当权这种事情,在诸侯藩家中并不罕见。
只要能够确保诸侯的血脉不断,不至于被来历不明的所窃据;朝廷也实在缺乏主动介入和干涉的理由。历史上,倒也不是没有籍此发难,想要效法班定远之故的例子;但是基本的下场都不会很好。
因此在波澜无惊的完成了,对公室主的探问和当面宣书的流程;并以朝廷名义赐下名贵的药物、食材和器物之后。郭崇涛也顺势提出了要求,想要面见正在修行养生的世子;出乎意料的得以回应。
甚至没有任何的拖沓和推三阻四的延迟;重新换上一身行头,并沐浴熏香的郭崇涛,就被引到了富庭宫后苑的两山之一左屏山上,一处人工开凿和修饰过的天然洞穴内;又一路穿过了重重的屏障。
最终见到了一处热气氤氲的大号温泉汤池,以及诸多捧持器物的内侍、奴婢和带刀的绯衫卫士,宛如众星拱月一般屏气息声环绕在侧;赤膊团坐在微微翻滚的乳白色汤池中,闭目养神的年轻男子;
然而,在见到对方的那一刻,郭崇涛这一路下来所努力维持的矜持和冷静,刹那间就被心胸中奔涌而出的情绪给淹没过去,又如烈火熔岩一般冲破了最后一点的理智和冷静,脱口而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