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直到最近,代为君父封岳之后,才发现儿臣的气数,是如此浅薄,又是何等的德不配位、自有其殃;因此,才会遭到了气数的反噬和诸多是非坎坷、波折。先有巨鹰无端奔袭与险道,又有内臣下药阴图之。”
“你在说什么!”高宗听到这些,却是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这就是你,在嵩山遇险的内情么?”然而,太子李弘平淡无波的继续道:“自然远不止这些的,多亏了那些衷心之士的护持,才令儿臣屡屡逃过劫难。”
“然而,儿臣归还之路,亦是不得安宁;都亟道内,东都之侧,竟然也有数十年前的浙东残贼作乱,而各地官军不能制止;只能听凭焚毁桥都、关津;令行驾迟滞再三。如今更有人举告东宫暗行巫蛊、压胜之法。”
“这无疑都是因为儿臣之故。显然,儿臣的福报与德行,既不能孚天下之望,又为朝野如此之多的众怨所系;为了父皇的康寿长久计,唯有请去储位,另立贤良之选,才是平息当下诸多事态纷扰,最好的对策吧。”
“混账!混账……混账东西!”刹那间,高宗的某根弦被挑动了一般,激烈的喝声道。“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如此对待寡人的太子,国朝的储君?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无人可对朕言,要将事情逼到这一步!”
因为,这一刻他却是想起了,当初那两位兄长相争的惨烈下场,以及自己是如何在太宗,文治武功的巨大阴影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那些艰难岁月。乃至即位后依旧诸事不得顺遂,事事皆受元宿擎制的时光。
“圣上,看来吾等的太子,也长成了;自有其审时度势,趋利避害的决断。”这时候,帷幕背后也响起了幽幽然的沉厚女声:“如今,更有以身犯险的莫大勇决,臣妾亦是甚为欣慰。有储君如此,当为国家之福。”
“皇后,你这些日子殚精竭虑,辛苦了。”然而,卧榻上的高宗吃力撑起身体,对她道:“也该好好的歇息一下了。来人,送天后下去偏殿休息。”这一刻,帘后的形容不动,却饱含意味的直视高宗。
这位相濡以沫多年,也暗中博弈了数十载的夫君;在上一次口称她“皇后”时;还是上官仪连夜进宫,为他草拟废后诏书的哪个惊心动魄之夜;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又仿若才发生在昨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