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4)

捞尸人 纯洁滴小龙 13500 字 1个月前

她,

好美啊。

水波柔和荡漾,将光与影恰到好处地扭折,再搭配小黄莺的仪态动作,像是被渲染上了一层滤镜。

李追远以前也被父母带去看过单位的文艺汇演,见过很多专业的歌者与舞者,但昨日他受小黄莺表演的冲击不比哥哥弟弟们小。

在父母的教育下,他一直很懂规矩也很守规矩,然而在那简陋棚子下的小黄莺却向他展示出了另一种属于野性的风采。

是骚,是浪,是土,是上不得台面,可那气味,真的好好闻啊。

她过来了,越来越近,像是画里的人,从画中走出,又正在走向画里。

此刻,李追远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仿佛已不记得自己还在水中,忽略了无法呼吸的恐慌和口鼻里不断呛进的水。

一直到,

她伸出了手。

昨天和哥哥们一起挤在前面看表演时,小黄莺扭着腰唱着歌来到自己跟前,还特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因为李追远在那群孩子堆里,白净得如同一个瓷娃。

原本,李追远还期待再被她摸一次。

但是,

这次她伸出的是两只手。

两只手,抓住了李追远的两侧肩膀。

“好冷……好疼……”

刹那间,氛围感被扭曲撕裂,先前那种诡异莫名的着迷消失。

李追远的眼里,终于流露出了恐惧,像是一个打了麻醉退去效果的人,忽又恢复了痛感。

他想挣脱,想躲避,想要逃,可那双手却死死扣着自己,任凭他如何摆动都无法挣脱。

这时,一股力道从身后传来。

李追远感觉到了自己正在被拉扯,像是以前在学校里玩过的拔河,不过这次他是绳子。

最终,伴随着某种脱离,李追远被拉了上去。

在他的视野里,自己飘了起来,越飘越高,而下方的小黄莺则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

她的双臂朝着他举起,二人之间,逐渐隔出了本不可能出现的深渊。

“嘿哟!”

还好自己这外孙身上背着竹篓,李维汉就是抓着这竹篓向上发力。

沉,是那种死沉死沉,明明只是一个孩子,可李维汉却觉得自己像是在和一头发了情的耕牛较劲。

这下面,有一股力道不让自己外孙上来。

雷子这时候也过来帮忙,他抱着李维汉的腰向后发力。

终于,

“哗啦!”

当外孙被拉出水面时,那股较劲的力量忽然消失了,李维汉、雷子以及刚被抓出来的李追远一起摔在了船上。

“快走!”

李维汉来不及起身就对潘子吼了一声。

潘子这次没再掉链子,使出吃奶的劲撑篙,快速向另一边转移。

“爷,她来了,来了!”

雷子惊恐地指向前方。

李维汉朝那边看去,只见伴随着船身的移动,水面上的那一团黑色头发竟然也跟着向这里过来。

她,在追!

“雷侯,去帮潘侯撑船,快!”

“好的,爷。”

雷子起身跑去,哥俩喊着号子一起发力,船速进一步加快。

李维汉则抄起一根鱼竿,神情凝重,在发现那团头发竟然还在缩短着与船的距离后,李维汉大喝了一声,将鱼竿对着那团头发前方一点的位置,捅了过去。

鱼竿入水,应该是捅中了却没受到丝毫阻力,反而出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将鱼竿向下继续拉扯。

“哎哟……”

李维汉惊呼一声,还好他及时松开了抓着鱼竿的手,否则已经被这股可怕的力道拽下水了。

头发,更近了。

站在船边,李维汉都能看见前面水下女人的黑色旗袍身影。

明明河在向东流,可她却在逆着水流行进。

她是在走,她是真的在自己走!

“嗡!嗡!嗡!”

船身开始摇晃,逐步剧烈。

李维汉很难想像一旦这船翻了,自己和孙子们落水后会有什么后果,这已经不是水性好不好的问题了,这死倒邪门得紧!

这时,李维汉目光扫到脚下的渔网,来不及多加思索,他马上将渔网抓起,对着已经距离船只剩不到两米的头发位置撒了下去。

渔网先盖在了水面上,四周很快就沉降了一半。

起初,水面上的渔网还被拖拽着继续行进,但渐渐的,它的速度逐渐变慢,最后,它停下了。

有用,绊住她了!

李维汉冲到船尾,伸手抢过竹篙:“你们去看看小远侯!”

“好的,爷。”

潘子和雷子到底只是大孩子,先前一段的发狠撑船已经让这俩小子有些脱力了,在李维汉接岗后,他们立刻跑到李追远身边。

“远子,远子?远子你醒醒,你快醒醒!”

“爷,远子叫不醒。”

李维汉一边撑船一边继续遥望着逐渐变远的渔网,回喊道:“有气儿不!”

“爷,有气儿!”

“给小远侯拍拍背。”

哥俩马上照着吩咐做,一个将李追远扶着坐起另一个用手拍打他后背。

但折腾了许久,李追远依旧没有醒。

“爷,没用啊!”

李维汉没做回答,只是咬着牙不停撑篙,任凭汗水流入眼睛也不敢抽手抹一下。

终于,船行到家,李维汉将竹篙一丢,顾不得拴船绳,抱起李追远就跳下了船,只是他已很是疲惫,跳下去时身子一个趔趄,为了护住怀里的外孙只能用膝盖抵住下方的青砖台阶。

“嘶……”

膝盖处磕破了个口子,但下一刻他就强行起身,抱着孩子进了屋:

“桂英,桂英!”

“这么早就回来了?”崔桂英正在灶台后头清灰,听到动静站起身,见到老伴怀里正抱着孩子,马上焦急喊道,“咋了,咋了,伢儿咋了?”

李维汉先将孩子抱到里屋的一张席子上,家里孩子多,床可睡不下,这时是夏天,所以晚上睡觉时都是集体打地铺。

崔桂英抱起李追远的头,轻拍他的脸,却发现孩子怎么都叫不醒,当即哭道:

“哎哟,我的伢儿啊,我的伢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别嚎了!”李维汉踢了一下崔桂英的小腿,“快,给孩子换套干衣服。”

崔桂英忙擦了下眼角,起身去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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