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轻孰重,郑泌昌当然分得清,就是闹到小阁老那里,他也自觉能把道理说明白。
沈一石也深以为然地点头,一副唯郑泌昌马首是瞻,任凭你如何言语,我也甘受委屈的模样。
可他不禁在心头,苦笑一声,同时思索起应付当下局面的可行之策。
“徐文长啊徐文长,你可真是害苦了我。”
就在沈一石飞速思考,如何摆脱困局时,厅里又起变化。
那老人抬眉,望向前厅的穹顶,佩剑女子随之皱眉,右手按剑,中年人亦眯起眼,双手拢袖。
郑泌昌、马宁远、沈一石三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感到,气氛已骤然生变。
随着一连串爆破声响,老人所注视那块屋檐向内炸开,瓦片四处溅射,碎石震得寸断,垮塌下来。
一条手握长棍的身影飚射而出!
“嗯?”老人扬眉,略带惊讶地道:“比我预估的,还快了三个数?”
那名佩剑女子则没有废话半句,当即动手。
她左手掀飞头顶斗笠,右腿膝盖前顶,大腿紧贴小腿,筋络跳动,带动身体猛地向前掠去。
这女剑客只一个大跨步,便撞开前厅与后厅之间的屏风,冲至前厅,再踩着其中摆放的大圆桌,借力向上跃起。
那张厚实沉重的实木黄花梨大桌,被她单足一踩,通体一震,断了一根桌腿,整张桌面都向下倾斜。
这名女剑客身形跃至半空,左手大拇指抵住剑格,手腕拧转,掌心拍打剑鞘,剑刃震荡,如弹簧紧绷,蓄势待发。
等震荡劲积蓄至巅峰,她左手大拇指再顶出剑身,右手顺势拔剑出鞘。
这一连串复杂动作在她手中,完全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有种难以言喻,浑然天成的美感。
这以掌催剑的手法,脱胎自武当太极掌,能发刚圆震荡之劲。
一掌拍在剑鞘上,便能给剑身一个最初始的弹力,令剑刃自然出鞘,将拔剑速度提升数成。
昔年正德帝令神机营剿灭武当山后,无数秘本逸散江湖,这女剑客也学得些太极刚圆的精髓,糅合进自身剑法里,创出这一招拔剑术。
徐行还未落地,便听见一声如露珠坠湖的“叮咚”声,又见剑锋刺破烟尘,直奔咽喉而来,宛如一条澄澈雪光,极细极快。
那是一口剑刃薄如蝉翼、剑身纤细的软剑。三重劲力叠加,令此剑之快绝,为徐行生平所见之第一。
跟这种剑术比起来,井上十四郎引以为傲的新阴流剑法,根本只是狗屁不如的东西。
徐行眼珠子一颤,只觉面颊森寒,如凛冽北风扑面。
这个距离、这般神速,他已来不及架起铁棍,身在半空,更是无从躲避,徐行只能以左手硬撼。
他含胸拔背,腰身猛地一拧,左手捏爪顺势甩出,口中喷出一道急促尖锐的气息。
这口气浑如苍鹰扑击时发出的长鸣,破空作响,凌厉刺耳,在会客厅中传出去极远。
徐行的手掌肌肤虽是白皙,一运劲,便鼓起条条青黑筋络,如虬结的钢筋,缠绕指掌,泛着森然寒光,透出凌厉锐劲,恐怖异常。
“刺啦”一声,空气就像是被撕开的绢布,气流激荡,徐行左臂错开剑锋,斜着探出去。
一爪之下,那女剑客甚至感到一股浓烈至极的腥气,扑面而来,这简直不像是人手,而像是某种钢铁怪物的利爪。
掀潮馆所传的岳家散手,也糅合了少林大力鹰爪、以及北派鹰爪的炼法,刚开始练习时,要用油锅煮绿豆,赤手穿插,练后再用秘传药汁洗练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