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二楼的蓝云,倒是没想到人家是来找她的,只是飞楼就这么大,她想装没听见都不可能,只好下楼,“不知道友找我何事。”看在林晴对那茶那么期待的份上,不是太过的事,倒是无所谓。
管淑华一怔,有些回不过神来,那个剑剑要人命,一脸煞气的女子,现在脸上挂着淡笑,让她有种面对两个人的感觉,“呃,此事说来话长,家师之命却又不好相违,两位道友听后,还请不要怪罪。”
她这样一说,林晴干脆收了笑意,“坐吧,慢慢说。”
管淑华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那日林道友查冠幕,我曾说过,少时,曾随家师,去冠家玩,在冠家祖殿,见到过冠幕的画像,不知道友还记不记得。”
林晴面色不好,能到冠家祖殿,想来中条山与冠家关系不错,微点下头,“记得。”
“冠准当年,与我师父有恩,冠家出事,我师父让我选一个冠家子弟,带回中条山教养,那日,蓝道友放过冠家庄的孩童,我就从中选了一个刚刚三岁,还未记事的孩儿,当着和阳宗的面,带回驻地。原本是无事的,可是前几天,冠艳用仙雷把坊市弄得大乱,冯老祖震怒。亲下追杀所有冠家余孽,那个小儿,也在追杀之列。”
“这事,和我有关系吗?”蓝云万分不解,她没在剩下的事中兴风作浪,已是莫大仁慈,怎么还会有事找上她。
管淑华小心看了她和林晴的面色,“那个,和阳宗的人说了,我想带那个冠家小儿走。除非蓝道友同意,要不然……,蓝道友,我可以向你保证,那个小儿根本还未记事。甚至我可以当着你的面,抹了他现在的记忆,还请道友高抬贵手。”
蓝云和林晴对视一眼,一齐沉默。
作为东部仙盟最大的修真家族,冠家的败亡,其实早就注定,和阳宗背后同样有仙人撑腰。可冠幕一次次的分身下界,为冠家圈地盘,抢灵物,吃相难看得不行,冠家传承到现在,一代比一代骄奢。得罪的人太多,那时,师父就跟她说,将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保冠家一条血脉。
“我也知道。这事是强人所难,只是家师受恩是真,如果蓝道友需要什么的话,只要说出来,我能办到的,一定为道友办到。”管淑华面现诚肯,在蓝云与冠幕生死大战的时候,她就觉得冠幕占了莫大便宜,所以冠家事败,她为减少麻烦,只捡了那个最小的小儿,谁知道,让冠艳那个蠢货,弄成现在的样子。
“……和阳宗要我同意,才肯放过冠家那个小儿?”蓝云对那个只会哭的小孩,还有印象,可是正因为有印象,脑海里反而又浮现冠幕曾说过的话,他解开那面双鱼紫金封印的时候,那个几个月大的小儿,还朝他笑,蹬腿划胳膊的,他却忍心亲手掐死。
“是,还请道友成全。”管淑华抱拳,“如果道友还是不放心的话,我亦可用心魔起誓,让那孩子,终生当个凡人,我保他一世衣食无忧,而且他的后代,能不能得仙缘,全凭运气,绝不干涉。”
蓝云笑笑,摸在自己的左手腕上,那个狰狞的伤口,好像突然又变得鲜血淋漓,心间止不住一抽一抽的疼痛,她到现在,都搞不清楚,到底是那个小七深藏神魂的执念在作怪,还是她自己代入到了她身上,或者,真像某人说得那样,她就是她。
站在蓝云自己的理智上,她其实还是很希望冠家能活下一个人,冠幕寻仇,却是很多年前,小七夫妇自己做下的孽,这里面因果早定。
“我很佩服你们师徒,坚持报恩。”
管淑华还没得及高兴,却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血红,不由惊住。
“我不喜欢杀人,杀人的感觉一点也不舒服,可是冠幕踩到我的底线,你觉得那个孩子可怜,我也觉得可怜,可冠幕有句话说得非常对,有时候,生不如死,才是最可怜的,”蓝云面上越平静,越让管淑华心凉,“冠幕让我现在就是死了,都不得安宁,我为什么要因为他的后代可怜而放过,我放过他,谁又能放过我。”
后面的话说得极缓,林晴跟着心酸,却又忍不住猜测,冠幕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弄得成宝儿都情愿以梦引术,更改记忆,“既然他的存在,让你不快乐,那就杀了他,你要是,不想亲自动手,就我来。”
蓝云心下微暖,身后一直有人支持的感觉真好,不管她做得对,还是做得错,哪怕满手血腥,“可我已经答应不朝冠家还剩下的人出手,所以,管道友,你可以拿这话,去回复和阳宗的修士,至于他们到底放不放过那个孩子,不在我,全在和阳宗和你的身上,对冠家的事,我现在只保持,不看,不管,不问,不查,他们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想要朝我报仇的,我接着,想要逃命的,只要不是跑到我跟前,我也不管,您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