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习习,吹面不寒。
孙一文背着背篓,左手拿着镰刀,右手拿着竹竿,上了横山。
横山的下面,是九曲十八弯的饮马河,这是青族的领地。
横山很大。
孙一文知道,眼睛能望到的山脉,都是横山。
横山里野兽毒虫众多,加上它是青族和巨人族共有的地方,所以,一般很少有人上横山。
族群相交之地,多是是非之所。
孙一文没有办法。
他的父亲孙大,已经卧床半年,从矿上得到的抚恤已经花的差不多,再这样继续下去,不但他的药会断顿,就是他们父子生活,也会出问题。
半年前,在他不断的哀求下,中集镇马大夫给了他机会,让他上山采药补贴家用。
他的时日不多。
他们虽然是青族人,然而,他们既不是青族内族,也不是外族。而是青族的流放之人。
流放之规第三条:流放之地男子十五岁,必须进入矿区,做低级矿工。
孙大之所以卧床,就是因为他入矿多年,一直是最低级别的矿工。
现在的他,不断咳嗽,吐出一口一口黑痰。一旦没有马大夫的药,可以咳嗽到自己吐血。
孙一文今年十三岁。
他还有两年的时间服侍孙大。
回头望去,饮马河的一个弯中,有一处凸起的地面,矮小的村落,还有旁边一块杂树丛生的地方。
隐约有些土堆。
那是那些在流放之地逝去生命者的归宿。
据说,外族有治疗孙大的灵药。
孙一文无比渴望自己可以得到它。
一切还得从脚下一步一步开始。
他必须保证他们父子活下去,同时,每天有足够的钱给父亲买药。
一月时间,他身上的外衣衣袖已经破破烂烂,露出少年黑色的胳膊,胳膊的肌肤上,有一道一道的白色印子。
那是横山的草叶留下的痕迹。
山陡。
脚坚定!
他捏紧竹竿,一边敲打路边草丛,一边前进。
上一次,就因为自己看着那里是一大片草,踩上去,结果掉到了沟里,皮青脸肿直接昏迷。
早上上山,晚上才醒来。
少年一个人,拽着荆棘爬上来,双掌全是鲜血和草刺。
他的心中有一个人,有一份牵挂。
他怕,
他回不去的话,他会怎么样?
他养大了自己!
他就是自己的山,自己的海,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