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刚才最后几句话,说得很委婉。但宁子明听在耳朵里,却字字宛若响雷。他已经不是那个刚刚苏醒后,一张白纸般的傻小肥了。他在磨难中迅速成长,也在磨难中,不断地学习、了解,掌握,不断地加强着自己对身边世界的认知。
前一个朝代叫做大晋,刘知远登基后,为了与南北朝时期的晋国区别,称其为后晋。后进末代皇帝名叫石重贵,因为不肯继续给契丹人做干孙子,而国破家亡。后晋皇帝膝下有两个嫡亲儿子,都是已故皇后张氏所生。一个被封为齐州刺史,名叫石延熙;另外一个,被郑州刺史,名叫石延宝……
如果此刻两个前朝皇子都在石重贵膝下承欢,那自己就肯定与后晋皇家半点关系都没有。可眼下两位皇子都不知所踪了,自己若是还想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恐怕跟前朝皇帝石重贵会上一面,就是最后的选择。
到底去,还是不去?
万一被契丹人发现了,自己还有几分希望,活着返回泽州?
倘若自己真的是石延宝也罢,做儿子的不能对父亲见死不救。
可如果见面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跟石延宝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将何去何从?
……
军帐之内一片寂静,然而此时此刻,宁子明耳畔却仿佛有无数人,在哑着嗓子,大声呼喊。有人劝他不能忘记人子之义;有人则劝他将错就错,顶着石延宝的名字稀里糊涂渡过此生。有人冷笑着提醒他,对常思的承诺还没到期,此刻离开,将是对常思,对整个武胜军的背信;有人却大声告诉他,他留在武胜军中,对所有人都没好处;而离开武胜军,却可以让常思、韩重赟,以及常婉淑和常婉莹等所有人,肩上都一阵轻松。
“你不是石延宝,为何你认得和尚打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