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沉稳指挥下,弩车很快准备就绪。四名车长同时用木槌砸下弩机,瞬间绷紧的弓弦,将四杆弩箭和四只冒着烟的木桶,同时发射到了半空当中。
“躲开,躲开——。那火沾身上根本拍不掉!”寨墙后,再度响起了一阵绝望的哭喊。正被家将们逼着救火的乡民们,丢下水桶和水瓢,四散奔逃。
继续挣扎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早点儿投降。大部分乡民们,对胜利都不报任何希望。在他们自己所居住的朱家庄之前,已经有四、五座堡寨都被新来的郑老爷带着人马给荡平了。其中有两家规模比朱家庄更大,寨墙也比朱家庄更高,可大家伙儿却谁都没听说过,哪个寨子能在沧州军的攻击下,支撑到第二天黎明。
通常两个多时辰,最多三个时辰便是极限,再牢固的堡寨都是一样,无论寨主选择出寨野战,还是闭门死守,最终结果好像都没太大差别。那个从太行山脚下杀过来的郑子明,仿佛是一个天生的恶魔。总能拿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战术,来打击胆敢与他为敌的人。而平素看似实力强大的堡主、寨主们,在他面前竟孱弱得如同一头头蹒跚学步的猪。被他轻轻一推,就会摔个四脚朝天!
“轰——”“轰——”“轰——”“轰——”仿佛在证实着乡民们心中的绝望,四个木桶同时落在寨门后大约二十步远的位置,相继炸裂。一座用来存放粮草的小仓库被点燃了,红色的火蛇,瞬间跳起了半丈多高。
一名朱姓家将,带着二十几名死士,冲上去舍命救火。却无法令烈焰的高度降低分毫。另外一名家将带着亲信四处去抓乡民做苦力,却抓了这个,跑了那个,无论如何都凑不起足够的人手。就在他们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地面上,却又出现了四个恐怖的阴影。
“轰——”“轰——”“轰——”“轰——”又一串闷雷声炸响,木桶碎裂,更多的易燃物落在了仓库周围,点起更多的火头。刚刚被抓来的乡民,尖叫着跑散。舍命救火的死士,腹背受敌,也不得不大步后退。还没等他们远离危险,一面被烤热的院墙忽然垮塌,将跑得最慢的几个死士,直接给埋在了火场里。
“救,救命——!”一名被砸断了腿的死士,从断壁下探出半个身子,大声惨叫。没人敢掉头回去救他,只有猩红色的烈焰,不断向他靠拢。转眼,就将他彻底吞噬,变成了一具冒着浓烟的火把。
“出去,出去跟他们拼了!”紧闭的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朱寨主的长子朱龙,带着一大堆叔伯兄弟,咆哮着冲向弩车。
陶大春带着两百名弓箭手,早已恭候多时。密集的弓弦声响起,嘈嘈切切,宛若一阵急雨。当“雨声”消失,寨门附近已经看不到一个站着的人。朱寨主的嫡亲子侄们,一个个被射得像刺猬般,混身上下插满了羽箭。圆睁着双眼,当场气绝。
“弩车停止射击!第一营、第二营用刀盾开路,夺取寨门。第三营跟进,控制寨中要害。弓箭营负责掩护。四、五两营,进去粉碎对方抵抗。所有辅兵,准备动手救火!”郑子明的声音,忽然在沧州军的队伍内响起,听上去平静异常,不待丝毫胜利者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