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呀,越是怕什么,就越是偏要来什么。
人往青铜案上一横,要上大半个漏夜。似这般没日没夜地索取,已是连续数日了。
以阿磐这样的身子,还能撑下来已然不易,人累极乏极的时候只想着合上眸子,因而没了警惕,也不会设防,竟就在那人榻上沉沉睡了过去。
她是被帐外的人马声惊醒的。
自大败赵国,砍杀孟将,魏武卒大多时候都在休整。
虽素日也少不了演兵操练,但似这一日的阵仗还是第一回见。
阿磐惊得半撑起身,拉过锦衾掩住胸口,此时晨光熹微,东方既白。
扭头见谢玄衣冠齐整,正立在那张偌大的舆图之前。
以往他立于那舆图之前时,若不是一手秉烛,便是流玉一双背负身后,宽宽长长的袍袖垂着,会在他身后垂出十分好看的模样。
但这一回那双手却一只也瞧不见。
但凡有点儿与寻常不一样的地方,阿磐就要提起心来。因似她这样的身份,是怎么都踏实不起来的。
虽隐隐不安,但仍稳住心神,问起那人,“大人要拔营了吗?”
那人不曾转身,只平和说话,“穿好衣裳。”
哦,一旁就是件干净的素袍子,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案上。
阿磐温顺地应了一声,掩着身子垂头去换衣袍。
不管夜里那人如何兴风作浪,但他此时只是背着身,并不曾转头来看。
你瞧,他是个君子。
是件暗绯的新袍子,里袍外袍都有,十分素软,没有什么花色,大小也还算合身。
唯有一头的乌发还披散着,左右却寻不到自己的簪子。
连忙四下去寻,榻上没有,便去找案上,案上也没有,便趴下来去毡毯上寻,毡毯四处去摸索,依然不知所踪。
惊醒时的不安愈发地紧了,那可不是一支普通的簪子呐。
那梨花花瓣里玄机暗藏,藏着的都是千机门的剧毒呐。但若被人察觉,露出马脚,那她只有一死,再没有第二条路。
不,原也有第二条路。
千机门出来的细作,原也都该有第二条路,那就是簪中的假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