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无氏的是肴靡春酋,这一生都要为主人俯首做牛马。奴颜媚骨,如牲畜财帛,被主人随意生杀予夺,买卖相赠。(肴靡春酋即男女奴隶)
阿磐一双手在袍袖中攥着,绞着,黯然地回话,“奴的两个兄长都已经战死,家里没有人了。”
自然,战死的是卫姝的兄长。
那人淡淡地扫着她,“你兄长在何处参军?骑兵还是走卒?同行的有谁?”
阿磐掐着手心,一颗心又跟着大营里的咣咣锵锵声一起骤跳了起来。
呜呼,谁知道他会问得这般细致详尽呐。
卫姝的家世生平不过只有一小支木犊,她早记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
但似这样的问题,木犊里是没有写的。
也许千机门压根没有查问出来,也许......也许已经细查了个清楚,但是被人一笔抹去,又重新誊了一份不过寥寥数语的生平来。
若果真如此,那......那何其毒也。
好在,她不是两眼一抹黑地就往刀山火海里冲的人。
阿磐轻轻一叹,声腔在日出扶桑前的早春里发着抖,“奴只知道兄长在左将军麾下,最后一回收到家书,说只还是个校骑。”
也不知怎么,鼻尖酸酸的,却仍苦中作笑。
她把卫姝的兄长当成自己的兄长,就把兄长说的话当成是他们对阿磐说的话,这样的话说起来充满了希望,却也一下就叫人泪水盈满了眼眶。
“他们说,王父厉害,也许秋天就能打下赵国了。他们不要命地打,冲在最前头,打下了赵国,就会带着军功回家......到时候,要为奴赎身,还要与奴一起收粟米......”
是了,是有一封家书。
那封家书是阿磐在卫姝的妆箧里瞧见的。
小小的一卷儿,被磨损得厉害,一看便知早就被翻来覆去地看过许多回了。
娓娓道着卫姝才有的温情,她的眼泪兀然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