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周大将军已着人拖来,约莫着天亮前就能到,兄弟们至少能吃上两月的马肉了。
还溺在自己的思绪里,忽闻那人温声问道,“饿不饿?”
千机门的人把魏王父传成了十恶不赦的奸臣,恨不能千刀万剐,掘墓毁尸,谁能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甚至连点儿架子都没有。
还不等阿磐回话,外头赶车的人急忙忙挑开了车帷,“这是关某为主君备下的!”
“去省你的罪!”
车里的人轻斥一声,外头赶车的人顿时住了嘴,讪讪放下帷幔,低低地应了一声,“末将遵命......”
片刻又猛地探进一颗脑袋来,冒死说了一句,“主君万万顾好身子!”
阿磐偷偷去瞧谢玄的脸色,见那人眉峰轻蹙,这一蹙,便使那远山黛峰般的长眉愈发生起了鲜活的形状。
还不等他再斥一声,周子胥已伸过手来捂住了关伯昭的嘴,便见关伯昭疾疾掩了车门,灰溜溜地把脑袋缩了回去,这一道也再不敢进来。
外头的人打马起步,王青盖车轱辘轱辘地走着,车身厚重,走得十分安稳,连点儿晃动都没有。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谢玄道,“脸白得像个鬼,吃吧。”
阿磐心口一烫。
适才还蹙了眉头的人,与她说话时已然舒眉展眼了。
谢玄是好,可哪有大人不吃,要个舞姬先吃的道理。阿磐从小寄人篱下,虽养父母从也不曾苛待她,但看人眉眼的本领还是有一些的。
王父是连魏王都要行揖作拜的人,他能有这份心已是极其难得,再要不懂观貌察色,那便是不识礼数,不知好歹了。
心里这样想着,人已经把粥菜推到了那人身前,“奴还不饿,大人先吃,大人吃剩了奴再吃。”
那人大抵觉得是一样的道理,并不推辞,果真饮了半碗青菜粥,吃了几口马肉,进完又饮了清茶盥漱。
那尊极贵极的人,即便在行军途中也好似端坐于王城高门之上,举手投足间,是天生的雍容雅步。
他要饮粥,阿磐便侍奉他饮粥。
他要吃肉,阿磐便侍奉他吃马肉。
他要盥漱,阿磐便侍奉他盥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