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地想起来,烟花爆开的那一夜,她曾跪伏在地,说阿磐无用,做不成细作。
说阿磐想回家,想去找姐姐。
那时她只会求人,她说,主人留阿磐在千机门,阿磐就在主人身边侍奉汤药,阿磐什么都会做。
可那人不曾留她,那人说,连你父亲的罪,你都赎不完,还谈什么留在寡人身边。
那时她想留,但主人不留。
如今她不想留,但主人要留。
她的主人身形清瘦,因曾受过重伤,如今甚至仍有些虚弱单薄,这只捏住她下巴的手,也许她起身重重地一推,就能将他推倒。
但这只手就似扼住了她的命脉,扼住了她命运的咽喉。
扼住了就只能忍着,受着,低眉顺眼,俯首贴耳,奴颜婢膝。
没有人敢去冲撞中山的主人。
阿磐兀自怔忪,那人先开了口,“自己求的,如今不愿了?”
“主人......阿磐背负父亲的罪,不知道怎样侍奉主人......”
她的脖颈已是极酸,然被那人单手控着,那矜贵的指节在她咽喉处有意无意地拿捏,她极力撑着脖子,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那人笑了一声,“怎样侍奉谢玄,便怎样侍奉寡人。”
阿磐脸色一白,她侍奉谢玄,大多都在榻上。没日没夜,也无休无止。
好似听见陆商在一旁急三火四地说话,“主人!这残花败柳,主人不嫌污秽?”
若是从前听了这样的话,她心里必要掀起波澜,如今却风平浪静,如一潭死水。
她想,只要不留下来,只要不去侍奉萧延年,说她残花败柳,说她狐媚惑主,也都没什么了不得的,她全都认下。
她甚至顺着陆商的话说了下去,“阿磐污秽,不敢脏了主人。”
可锁住她咽喉的人薄唇轻启,他说,“不嫌你脏。”
阿磐眸中一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