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声音温软了下来,他问,“叫什么名字?”
从前,那人还未来得及问她一声叫什么名字,还来不及看一眼她的模样,就匆匆走了。
阿磐怔着,一颗心也悬着,也不知在期待着什么。
然不管她期待些什么,云姜都已经轻声软语地回了话,“奴叫云姜。”
她回了话,阿磐悬着的心也就宕了下来,宕到了谷底。
然而那自心口窜出来的酸涩片刻的工夫就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呛得她眼圈通红,也堵得胸腔十分闷顿。
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怨。
他找到了他一直在找的那个姑娘。
那人微微点头,重复了一声,“云姜。”
一旁姓戚的将军低声道,“末将不敢耽搁,一找到云姑娘就赶紧来见主君。先到了邶地,听说大军已经开拔,又往北打了,末将又一路快马加鞭,好不容易才追上主君。”
那人平和地“嗯”了一声,“好。”
从这一声“嗯”和一声“好”中,听不出什么格外的情绪来。
他们也许还在询问别的细节,但阿磐已经怅怅失神。
脑中空荡荡一片白,偶尔听见雨点岌岌砸下,把帐布砸得砰砰作响。
巡防的甲士把积水踩出哐哐的水声,远处战马轻嘶,近前那拉着小轺的马便就在雨里淋着。
而帐中他们的话,却什么也都听不进耳朵里了。
她早问过谢玄,谢玄只认玉璧,因此现下询问的,大抵是些无关痛痒的话。
譬如,在哪个郡县发现她,发现的时候她住在哪里,在干什么,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大抵是这样的话吧。
有了玉璧,他对云姜的身份再不会生起一点儿疑心。
她与云姜已是云泥之别。
从此一个是云中雁,一个是石上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