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能不怪啊。
那原本能使她名正言顺的身份,已经没有了,也再不会有了,连死都不能认回来了。
阿磐没有抬头,只是一双眸子被迷蒙的水雾阻着,拦着,挡着,已经看不清袍上的针脚了。
云姜垂头掩面低泣,“我以为你早就死了,我一个人东躲西藏,一直逃啊,逃啊......险些被流寇糟践,小妹,你知道有多少流寇吗......后来险些被送去女闾......若不是遇见戚将军,我大抵就成了妓子了......不,大抵早就死在荒野里了......”
“戚将军四处去寻有断玉的人,我想,断玉啊,我们姊妹不就有么?小妹......姐姐实在是吃够了国破家亡的苦啊......你说我贪图富贵也好,说我厚颜无耻也好,姐姐都认了,但姐姐已经回不了头了......”
是啊,这乱世的苦,这国破家亡的苦,谁没有吃够啊。
单单是活下去,就已经叫人索尽枯肠,拼尽全力了。
就连阿磐自己不也正一日日地经受着这无穷尽的苦吗?
云姜哭得十分伤心,阿磐不说话,她便一直说了下去,恨不得把全部的委屈全都一股脑儿地倒出来。
“姐姐先前不知你活着,也不知你就在王父身边,若知道,万万也不敢来冒认你的身份啊!”
她极力地压着哭腔,手捂在胸口上,“姐姐怕了,怕死,怕被奸污,姐姐贪求安稳,贪求富贵......可.......可已经如此了,王父若知道我是冒名顶替,一定会杀了我的!”
“小妹,你忍心看着姐姐死吗?你父亲母亲都死了,我父亲母亲也都死了,就剩下咱们姊妹两个,可不能再有谁出事了。
阿磐的眼泪吧嗒一下掉了下来,是了,她们的父亲母亲都死了,连她自己也就要死了。
她记得养父母为引开追兵,曾把她们姊妹二人推进地窖,一把火将她们的柴院烧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