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把酒坛子重重地栽到那人跟前,狠狠瞪了那人一眼,继而转身就跑,那乌油油的发尾一把就甩到了那人脸上。
那人一闭眼。
抽的就是他。
跑出柴院,沿着阡陌纵横,沿着那一大片稻田,在这壮阔的天地间,那奔跑的身影显得有多渺小啊。
那凝脂色的裙袍在七月的风中轻盈鼓荡,那一晚被压倒的稻禾如今还在水里趴着,她提起裙袍,丢了鞋履,赤脚就下了水。
扑通扑通地前行,膝头以下立时就湿了个透。
这踩一脚,那踩一脚,稻禾往两旁拨去,一双眼睛仔细地搜查。
可东西南北,一趟又一趟地找,怎么都找不到啊。
整个人都跪坐在水田里掩面大哭,没了玉璧,故人相见亦不识啊。
这天杀的萧延年,那一晚,真该叫他迸血而亡啊。
“阿磐。”
忽而听见有人温声唤她。
是那该死的萧延年。
那人就立在田边巷陌,定定望她,也说不出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神色。
爱咋咋,阿磐无心分辨。
她自顾自地掩面哭,又听那人问,“你找到玉,会干什么?”
会走啊。
会带玉璧去见谢玄,去与谢玄相认啊。
可她一句话都不想与萧延年说,连一眼都不肯瞧他,只大声哭道,“你走!”
那人高高在上,何时有人敢叫他“走”啊,可阿磐撵他走,他竟一点儿也不恼。
他甚至仍旧温和地说话,“你看,这是什么。”
阿磐垂下袍袖,睁眸瞧他。
啊,竟见那人抬起手来,吧嗒一下垂下一物。
是她的玉璧。
阿磐自水里蓦地站起,提起袍子扑通扑通地朝她的玉璧奔去,在这抽了穗的稻田里溅起来一长溜高高的水花。
那人立于七月初的日光下,只是定定地冲她笑。
她奔到那人跟前伸手就去抓,可那人手一抬,她的玉璧便高高地挂了起来。
阿磐道,“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