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大抵早就土崩瓦解,一溃千里,而他仍旧咬牙死死地扛着。
这十月来他看似像个闲云野鹤,早已超然物外,实则亦是郁郁不得眠,没有一刻不记得自己是个亡国奴。
因而当下一回、再下一回喂奶的时候,当那人扒拉开萧砚,自己喝起来的时候,阿磐惊愕不能动,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孩子在一旁嚎啕大哭,阿磐的心被揪得七零八落。
这颠沛流离的苦厄,活着已经令人精疲力竭,谁还顾得上什么清不清白。
这一路北上,鞍马劳倦,走得人灰头土脸。
走的都是小路,一路上也都东躲西藏。
黑衣侍者白日是瞧不见的,一同赶车的只有陆商与范存孝。
若不是要陆商随行抱孩子,侍奉阿磐,大抵是不会要陆商近身跟着的。
吃不好,睡不好,萧砚的口粮就越来越少,她自己虚弱得没有精神,萧砚也总饿得哭。
初时总是阿磐抱着,后来便是萧延年抱着,后来是陆商抱着,陆商虽粗手粗脚的,但到底是个女子。
口粮少了,便想法子去寻些稀稀的粟米粥喝。
都当是门主的孩子,自然也都精心呵护着,没有拿他不好的。
明道有关卡,暗中有追杀。
才过汉水,便被人盯住了,一路跟着,一确定了身份,便杀了过来。
人马沸腾,杀气凛凛,惊得鸟兽飞散。
拉着车的马亦是骇得躁动不安,连连嘶鸣。
那刀啊剑啊步步逼近,最近的时候砍到车前,险些要把车门一劈两半了。
疾风割脸,暴雪如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