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仍旧止不住哭,也止不住眼泪。
一心只觉得孩子受尽了委屈和磋磨,你瞧着这世道兵荒马乱,到处都是杀人,随时也都在死人,哪里来一支流矢,哪里来一个贼寇,随时就能毙命。
这么个才五个月的小孩子,她不敢细想他在这兵戈扰攘之中,都经历过什么。
不敢想,什么都不敢想。
单是想他可能在每一个夜里张嘴大哭的模样,她的心就像被狠狠地扎上一刀,两刀,四五刀,七八刀,被扎出来个千疮百孔。
因而,此时把这可怜的孩子抱在怀里时,她只有哭。
道不尽的委屈、疚歉和心疼,哭得她肝肠寸断,险些背过气去。
孩子初时笑,见她大哭,小嘴一瘪,哇的一声也开始大哭了起来。
那么小的孩子,眼泪也断珠子似的,一串一串地滚出来,也一串串地往下掉。
赵媪是什么都经历过了的人,做母亲的人看不得母子分离,也受不了这母子重逢的场面,她抹着泪哭,嚎啕大哭,“啊呀我的心肝儿啊!我的心肝儿啊.......”
阿磐拍着,哄着,抹着眼泪,一连声地唤着,“阿砚......阿砚......阿砚不哭......阿砚不哭......母亲在这儿......母亲在这儿呢......阿砚......”
恍恍惚惚听见有人唤她,“阿磐。”
声音低低沉沉的,夹杂着重重的叹息。
阿磐在泪眼朦胧中还想,赵媪从前好似不曾如此唤她,是,好似从来不曾有过。方才还叫着心肝宝贝的人,怎么竟开始唤起了她的名字来。
然无暇他顾,满心满眼地只有阿砚一人。
小心地哄拍着阿砚,身后的人也一下下,轻柔地哄拍着她。
孩子还是哭。
哭得停不下来。
她想,阿砚是饿了。
仓皇起身,不去管身后的人,抱着阿砚进了里屋,疾疾拉紧了木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