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天子过于坦诚,就真的算忠贞吗?
毕竟明明他都这样说了,可袁宗皋还一个劲地怼他,不知道顺坡下驴,附和他这个礼部尚书说的对,也赞成让地方官来就地安置这些流民垦荒,反而是主动拆穿自己,给自己扣一个不明地方实情的帽子,摆明了是执意要提醒嗣君,天下到了不彻底改革不可的地步!
朱厚熜注意到了毛澄那衣袖里紧捏着的双拳。
但他只是心里暗笑,没有拆穿毛澄,只在这时继续对毛澄说:“大宗伯给孤讲讲当朝元辅吧,你是正人君子,想来对元辅的评价是公允的。”
毛澄愕然抬头,看着朱厚熜那清澈的眼神,他不知道朱厚熜那清澈的眼神里是真的只有纯真的询问,还是暗藏着一丝狡黠。
因为这个时候让他评价首辅杨廷和,等于就是让他为难。
他如果赞颂杨廷和,那肯定会让嗣君相信杨廷和能解决流民进京的问题,那等于给杨廷和出了个大难题。
如果他不赞颂杨廷和,反而批判杨廷和,那就是带头否定杨廷和这个元老重臣,那这还怎么用朱厚熜当信任元老重臣的名义来限制皇权?
所以,毛澄发现他现在无论怎么评价杨廷和,都是不利于自己这些清流文官的,都只会让皇帝朱厚熜赢。
而且是大赢特赢!
这也就不得不让毛澄怀疑朱厚熜是真纯真还是在装愚守拙。
但毛澄现在也只能拱手称是,且也只能夸杨廷和,这样至少把难题抛给了杨廷和。
他现在只希望杨廷和足够有智慧化解这疑难题。
于是,毛澄便在这时说:“元辅忠诚刚正,能安社稷,能成嗣君中兴之政。”
朱厚熜颔首,又问:“于苍生百姓如何,能替朕让这些百姓从新在京师安居乐业吗?”
毛澄咬牙回道:“元辅乃善经济之臣,拨乱反正,自可为嗣君依傍,百姓可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