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厚熜眼里的国强民富,自然是他自己有强大且忠于他的中央亲军,但同时天下不饥寒遍野,且富足发达。
若建立了强大的中央亲军,结果却没用来平虏反而用来剿造反的百姓,那就没意思了。
而要实现国强民富,自然得需要让内阁为自己生财为自己安民。
这里面,最迫切的,就是清田安民。
对于朱厚熜而言,只要京郊那二十余万流民成功被安置为京畿自耕农,再编户后,那就是一笔最好的税源,也是最好的兵源。
因为这些流民是跟着他这个皇帝一起进京的,对皇恩有着最直接的感受,培养其忠心自然更容易。
更重要的是,这些流民从跟着他这个皇帝流亡进京开始,其背后的宗族关系已经被他们主动切断了,他们以后要是被朱厚熜组织起来,那就只能是耕战为一体的天子直属庄户。
所以,朱厚熜着急呀!
他着急地想让内阁尽快完成清田的事。
尤其是在知道杨慎意图强闯宫禁后。
虽然朱厚熜知道自己现在初登大位,根基未稳,而杨廷和依旧还是天下敬仰的定国功臣,救时贤辅,其子杨慎也是清流才子,名重宇内,自己暂时还动不了这两人,哪怕杨慎傲慢到敢强闯宫禁,他也得暂时以敬重元老为名,做出宽和大度之态,但朱厚熜很清楚,杨慎急着闯宫禁,自是为要尽快议大礼,要逼内阁中枢将重心放在大礼上,而不是放在清理庄田以安民这样的实政上。
为此,朱厚熜再次召见了这三位阁臣,他得逼迫阁臣把重心转移到他真正想做的事上来,而不是听杨廷和一方的摆布。
在三位阁臣来后,朱厚熜就吩咐着也立在这里的太监韦彬:“韦彬,把你在京郊会同户部、都察院、顺天府的官员救济那些随朕进京的流民时,所听到的闲言碎语,都转述给阁老们听听。”
韦彬答应称是后就回答道:
“回皇爷,他们说,天子不管子民死活了!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想法子安置他们。”
“他们还说,天子本就没打算管子民死活,之前不过是做做样子,在当皇帝之前博取点仁名而已,然后只会坐视他们卖儿鬻女,沦落为大户奴仆。”
“他们甚至说,天子本就打算把他们集中起来杀掉,然后天下就减少许多流民了。”
韦彬这么说后,梁储、蒋冕、毛纪皆大为惊怒。
头戴发箍,歪着身子,坐在御座上的朱厚熜这时却突然瘪嘴欲哭起来:
“朕的子民开始怨朕了!要造反成贼了!”
说着。
朱厚熜接着就一双红红的泪眼,委屈巴巴地盯着梁储等人:
“诸位阁辅,你们就真要眼睁睁看着,看着朕被自己子民埋怨,落得个无德无仁之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