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暮微微眯起眼。当年冀昌大火时的感觉重新浮现出来,小人物的悲哀,活在别人的手掌心里,尚不自知,张暮有时很庆幸自己是个谋士,因为如此,他才能可以看清这个世界里的某些真实。
夏侯霖的脸上很平静,看不到波澜存在。他偏过头,向着旁边的荀智阳突然问道。
“南斯已经回到冀昌了吗?”
荀智阳被问的一愣,然后才摇摇头道。
“末将不知,不过南斯将军于昨夜回冀昌疗伤,走的是清源港口的水路,算算时辰,恐怕已经达到了将军府邸才对。”
夏侯霖微微颔首,他轻笑了两声。脸上依旧没有神情变化的样子。但是张暮知道,如果荀智阳刚刚没有犹豫的将南斯位置说出,夏侯霖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神色。
这点战场上的细微末节,自是不为夏侯霖势力下的其他人所知。
但是张暮对于荀智阳这个人,从来都不小看。公孙正曾经告诉他要小心荀智阳与南斯这两人,说他们所图甚大,不知道怎么,每每思绪于此,张暮都会忽然想起当日占卜时,塔罗牌里的其中一张。
环境变化中不可预知的情况。
正面卡牌。
,二十二张大阿卡纳中的第十八张。相关语:欺骗。
正面牌义:谎言,内心不安,欺骗与背叛,终止,掩藏起来的动乱。
……
冀州,天官都城。
偌大诸侯长的府邸中,一间深深庭院。
衫山一郎扶窗伫立,窗外的庭院,五月杏花绽放,清风吹起,将淡红色的花瓣卷向天际。他抬头,湛蓝的天空上朵朵白云飘浮,花瓣从中飞过,衫山一郎愣愣的看着,时光于此间一点点流逝。但他却好像毫无所知。
现在似乎所有的形式,都在对衫山一郎不利起来。
他不惊讶,因为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从自己钻进这个局开始,衫山一郎就已经做好了某些觉悟。他入局,被棋局利用,却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只是可惜,景国然下台而已,自己却没有将他处死。
所有势力中,实际上,只有衫山一郎是最弱小的。而这一点,在外人眼里,却是根本不会知晓。将景国然赶下台的那天,他没有自己的部队,也没有自己的势力,没有人愿意去跟随这样一个身份的人。
没有,一个也没有。
所谓诸侯长,于他,不过就是个空有名分的官职而已。
又一阵风起,将庭院里杏树吹的左右摇晃,呼呼声在衫山一郎的耳边响起,将他的犹如女子绸缎般的发丝吹在空中飘浮,匆匆间不过几秒,风停,发丝垂下,花瓣飘落,缓缓的落在他的发丝之上。
这种美景,似乎时间都在静止。
旁人是无法去猜测衫山一郎的内心所想。他借贵族之手上位,没有实力之前,是注定无法拉拢夏侯霖的。外人眼中,他与平民就是俩个阶级。众人都知道冀州诸侯长会有六万调配的兵马,但实际上,真正衫山一郎可以调动的,只有钟离攸的两万而已。这还是他周旋于各个势力之间,一点一滴,才有了这样的直系人马。
但这不够。
“没有时间了……”衫山一郎眯着眼,繁花落尽的恍惚间,他喃喃自语。
“来人。”声音不大,但这个清冷的庭院中,却显的分外明显。
一个守卫打扮的将士从庭院外走进。他低着头,目光不敢看向衫山一郎。
“你快马向钟离攸将军传信,就说王富崇已死,让他率军停在三合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