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一晃十几年啊。”
队伍依旧蜿蜒行进,莫天德与中年书生又笑谈了一阵,便收住这个话题。两人都不是多愁善感之辈,只不过离故土如此之近,难免会触动某些心弦,弹起当年年少轻狂的旋律。但毕竟人入中年,两个人聊着聊着,还是将话题开始向青州局势上靠拢。
“依你之见,豫州为何会突然杀向青州,而且不好不坏偏偏选了君主?”
涉及到正事,中年书生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严肃。“七月份,徐州相邀其他五个州域共同杀入豫州,届时无论统一与否,每个诸侯都会遵从。以豫州自己来对抗,恐怕裴膳自己也知道绝无可能,故而先发制人,出兵征伐青州即可震慑司隶、扬州两地,亦可开拓疆土为谋战后之变。至于选择君上,怕也是因为调兵攻伐鹿山南城的缘故吧。”
书生坐在马上,一边思索,一变沉稳的说着。
而且分析的有条有理,让人不禁信服。
莫天德谋略水平一向不高,但有自知自明,所以一向都会参考书生的意见。书生是他战时所救,为报救命之恩故而一直留在身边辅佐,时间流逝,彼此交情越来越深,对书生的话也越来越信服。
队伍沿着大道,弯弯折折的一路向北。
行至一山谷间,莫天德忽然勒马停住,他望向这一片异常安静的山石林木,心中忽然涌出一股不安————混迹在战场数十年,对于死亡他早已异常敏感。
环顾四周,林木山石与溪流依旧健在,没有一丝破坏,也没有任何改变的痕迹,虫鸣与潺潺流水声传来,间或有风摇枝叶的响动。莫天德这一眼望去,完全没有发现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但是,异常感健在。
那种战场上生死一瞬间的直觉,在不断干扰着他。莫天德皱眉,看中年书生也是一副安然的样子,不由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那份躁动,同时转动思绪,可一想到周围行驶,又不禁暗暗自嘲。
莫天德不知在他错把公孙正当成了凌昱然,后者面嫩,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就像而是多岁的小伙子一样,故而青州传言,凌昱然只有二十多岁而已。此次鹿山南城交手,莫天德铩羽而归,虽然是豫州来攻的外因所致,但也依旧让莫天德感概,年华飞逝,一代人去又有一代人来……
此刻的莫天德并不清楚,这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感慨。
队伍逐渐涌入山谷,突然一声巨响!无数碎石从陡峭的山顶上飞降,无数身着墨色甲衣的将士忽然涌现,早已埋伏好的弓手,将手中箭矢变成无比恐怖的利器,自高而下像看一群蚂蚁般不断射杀,谷口、谷尾,封窜而逃的将士转瞬间又被逼了回来,两人多高的枪阵像是糖葫芦般将敌军一个个穿起。
断肠,碎肢。
鲜血弥漫在空气中,让陆离都不禁皱起眉,背过身去。
1326年3月末,陆离借豫州吸引众人目光的时候,掩人耳目,以商队之名穿中途川而过,于无名设伏……
同年同月,
上排名第九十一的
莫天德阵亡……
百年后的历史家习惯把这一天叫做挣扎日,因为这是青州书院第一次主动出击,也是最后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