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显然已呆了有段时间了,面前杯子里的茶只剩一半,此时识趣地站起身来请辞,“裴大人怕是有军情奏禀陛下,臣先告退了。”
官家摆摆手,复又垂头摆弄他的香饼去了。
当今陛下爱香,魏征便投其所好,从五湖四海搜罗了许多新鲜的香料来供他嗅赏。
所以难怪陛下越看魏征越觉得顺眼,这样一个不爱纷争,懂风雅的孩子,可比动不动就劝他勤政爱民的亲生儿子懂事多了。
魏征的脚步渐渐远去,裴江羡拱手道:“陛下,微臣有事禀报。”
官家轻嗯一声,眼睛却仍落在那块香饼之上。
异域来的奇香,还未焚燃便觉得有股悠悠的甜香,闻起来叫人鼻间舒爽,心绪宁静不少。
裴江羡将太子府亭子倾塌一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又提及此事或与前朝余孽有关。
但官家很冷静,似乎死的不是他嫡亲的皇孙,损的也不是天家威严。
在某些程度来说,当今陛下是极其自负的人,他听信身边的谄媚之言,坚信自己受命于天,就算是有人想推翻他的政权又如何,逆天之举,安能成功?
官家忖了忖,忽而冷漠道:“太子是国本,却一直难有子嗣,裴爱卿,你以为这是为何?”
裴江羡浑身一震,心跳也在巨大的震惊之下漏跳了一拍。
他犹疑地抬头,没想到官家最先想到的竟是这件事。
哪怕证实是有人作祟,他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儿子吗?幼子无辜,明明惨遭奸人陷害,他却宁愿相信天道有令,注定叫太子留不下子嗣。
“陛下……”
裴江羡上前一步,却不想被身后突然闯入的吴内宦截断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