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江羡没料到她这么敏锐和聪明,但也没真的承认。
他受命于大晔皇室,绝不能做出任何有违官家心意之事。
但下意识地,他沉了声音,“蔺大人或许无辜,但很多时候论罪论功都不是看是不是无辜,他奉命监修摘星塔,那么神塔就与他息息相关,官家不会在意是否有人陷害,只会关心最后那个结果。”
蔺赴月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心头涌上密密麻麻的刺痛,声音也不觉冷淡下来,“裴大人的意思是好人就该甘囚监牢,坏人逍遥法外?”
“大晔治朝近两百年,靠得就是颠倒黑白?难道我从小所学天道昭昭之理都是废言?”
家人便是蔺赴月的逆鳞,只要一提及,就会令她身上坚硬的刺全都倒竖起来,敏感地将自己包裹,防御别人。
裴江羡静了静,在乍暖还寒地春风中徐徐道:“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劝你三思而后行,这背后的势力不是你能动的,若被他察觉,你会有生命危险。”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但……
“那又怎样?”蔺赴月看向他,唇齿间是彻骨的寒凉,“我不怕死,就怕不明不白地活着。”
说罢,她转身离开,纤细柔软地背影快步走向行军帐,再没回头。
回到帐子里仍觉得生气,一脚踢翻了水桶,水渗进泥土,不一会儿就湮湿了一大片。
她歪在简易的小床上发呆,没一会儿竟沉沉睡过去,直到一同和二万回来闹出了悉簌动静,她才迷迷糊糊醒来。
外头漆黑一片,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怔愣着反应了一会儿,一同二万在她床边坐下,“小姐,我们沿着线报所说的找了一通,没找到宋二,但是的确在河边发现了他生活的痕迹。”
其实蔺赴月来不仅为了金伯,还为了宋二。